這些魚都是長條形的,跟他們的胳膊差不多大,長著藍黑色的背鰭,銀白色的魚肚,這不就是馬鮫麼?小娃娃們都認識這種魚,以往他們家裡捉到了都舍不得吃,他們長這麼大也隻嘗過一兩次,可好吃了。
大家看著滿滿一池子魚,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彆告訴大人,趕緊抓呀。”
“哦對對,拿石頭先堵起來,彆讓它們跑了。”
想起了馬鮫魚的美味,小娃娃們一點猶豫也沒有,搬起石頭就把缺口給堵上了。其他人站在岸邊用樹枝趕,把魚都趕到了死路上,幾個大孩子就站在那裡,舉起石頭就往下猛砸,以往他們還要注意瞄準,但今天壓根不用,因為水泡子裡的魚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擠得滿池子都是,隨便一砸都能暈倒一大片。
孩子們高興得就跟過年一樣,把那一條條魚撈起來,拾柴火的拾柴火,搬石頭的搬石頭。一個家住在村口的小娃,飛奔回到家裡弄來了火,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護著,就準備烤魚啦。
等火堆點燃了,大娃先把幾條魚烤了個半熟,準備給虎子吃。他抓起魚尾巴上的肉撕下來,一整條就全是瑩白色的魚肉,馬鮫魚的刺兒特彆少,骨頭都長在骨架上,給虎子吃正合適。大娃剛把魚肉遞過去,虎子就像餓狠了似的,吃得可凶了,大娃速度慢一點兒都夠不上它吃。
虎子足足吃了三條馬鮫魚才算完,也不知道它這麼小的身子,怎麼能裝得下那麼多魚肉,大娃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圓溜溜地都鼓了起來。
虎子吃著肉,萌萌也在吃肉呢,她已經長了四顆小乳牙。睿哥兒把魚肉小心地撕下來,遞到她的嘴邊,她嘴兒一張就給叼走了,吧唧吧唧吃得特彆香甜。一口肉吃完,她的小嘴兒就像小燕子似的張得大大的,還發出一聲“啊”催促著,還想再吃呢。
其他的小娃娃們也吃得特彆歡實,他們啥時候遇到過這種機會呀?就連過年都沒這麼豐盛呢!他們在海邊吃魚吃到飽,等晚上回到家都不想吃飯了,讓大人們奇怪得很。
最後還剩下幾條馬鮫魚,讓大娃二娃給提回了家裡,苗玉鳳還覺得有點驚喜,“喲,還真讓你們抓到魚了。”
“奶,這是給虎子明天吃的。”大娃看著他奶手裡抓著魚就不肯撒手了,他一張小臉兒特彆緊張。
“知道了,你這臭小子!”苗玉鳳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甭以為她不知道這小子在想啥,她心裡雖然有些心疼,但這是小孩子自個兒抓的魚,說給虎子吃就給虎子吃,心疼也得忍著。
看大娃還緊緊地盯著她手裡的魚,苗玉鳳禁不住笑罵說:“知道了,知道了,奶奶不會昧了你的魚。”
第二天這幾條魚就蒸了給虎子吃,它果然特彆愛吃,三兩下就給乾完了。
這下子小娃娃們隔三差五地就去抓魚,有時候還能捉到蝦或者螃蟹啥的,連家裡人也跟著受益,尤其是小萌萌。馮老太給她把魚肉揉得碎碎地,煮成魚蓉粥,她最愛吃了。
虎子吃得這麼好,轉眼間就像吹氣球似的長大了許多,萌萌已經抱不動它了,它倒喜歡黏著萌萌,走到哪兒都要跟著,就連晚上睡覺,都要睡在萌萌的屋子外麵。
有一天晚上馮老太起夜,一打開門就看見虎子咕嚕一下站起了身,在黑暗裡,它的兩隻綠眼珠子像燈泡一樣亮,直不愣登地盯著馮老太,把馮老太嚇了一大跳,捂住胸口說:“去去去,虎子你要乾啥呀?老嚇人了。”虎子也發現了這是馮老太,它麻溜地重新躺回地上去了。
在這以後,馮老太就暗暗留意,發現萌萌一有動靜,就屬虎子的反應最快,這是在保護萌萌呢。
算你有良心,馮老太在心裡想著。
虎子知道護主,馮老太就對它好了很多,天天變著花樣給它做吃的,讓虎子見天兒地越長越大,現在看上去比土狗還要大些,卻依然看不出品種來,還跟它小時候一樣,圓不溜秋地,一身橘白相間的毛發蓬蓬鬆鬆,看著比一條狼狗還要威風。有時候它還會竄到院子裡的圍牆上,四條爪子鬆鬆地垂下來,懶懶散散地曬著太陽。但是隻要萌萌一出門,它準要跟上去,比那狗還忠心。
漸漸地,馮家人也把虎子當做是家裡的一員,對它越來越好了,沒想到突然有一天,虎子就消失不見了。
馮老太覺得特彆奇怪,趕緊掰開了幾瓣花生出來看,這些花生的皮兒都是粉色中帶有一點蝦紅,顆粒飽滿得能把外殼都撐得鼓了起來。
馮老太扔了一顆丟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嚼起來,特彆香脆爽甜,嚼完了咽下去,沒有一點點花生渣子。
這樣的花生可不得了,他們種了幾十年花生,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花生。
這下子馮家人就更奇怪了,馮老頭偷摸著去看旁邊的田,發現彆人家的花生還跟以前一樣,該是多少還是多少,這就襯得他們家的產量特彆多,多到不正常。
好在花生這東西,隻要把它們從根子上扯下來丟在一起,彆人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產量來。馮家人就跟約好了似的,每拔出一株花生苗,就把上麵的土摔打乾淨,直接摘了花生丟進鬥車裡,滿了一車就往家裡麵運,多運幾趟也就運完了。
他們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嗎?接下來收甘蔗的時候,更是讓他們嚇了一跳。
這甘蔗田好侍弄,直接插了甘蔗尾巴,三不五時來施點兒農家肥,把它們丟在地裡就可以不用管了,所以桃源村家家戶戶都種了很多甘蔗。
但是老馮家的甘蔗就是比彆人家的長得好,彆人家的一根尾巴上頂多能長出兩三枝,而老馮家的甘蔗卻能長出五六七八枝,還枝枝都很粗壯,黑黝黝的,馮益民一隻手掌剛好能握住,這讓他驚奇萬分。彆的東西還能用收成好勉強解釋得通,但是甘蔗長成這樣就太不正常了,這已經違反自然規律了。
雖說海邊的田地比較肥沃,但也沒肥沃到這份上,更何況他家的田還不算最肥沃的,比他家肥沃的都沒長得這麼好,真是奇了怪了。
任憑馮益民怎麼想,也想不出這是萌萌體內那顆珠子在作怪。
原來,萌萌吞下的那顆珠子,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德留下來的寶貝,但凡被她看過摸過的東西,她都能在心裡隱隱約約地感應到,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它們。萌萌雖然不懂事兒,但她生性聰明,成日裡聽家裡人說這說那,她幼小的心靈裡也知道好歹,一不小心就成這樣了。
這會兒她坐在小轎子上,被放在山邊的茅草屋裡,這間茅草屋也是馮家人自己搭建的。甘蔗田遠離村子,那麼多甘蔗也運不回去,村裡的人都是在自家田裡搭了茅草屋,收完甘蔗就現場熬成紅糖,這紅糖是除了海貨之外最大的收入來源了。
馮家的甘蔗收成好,質量也是極好的,等馮老頭和大兒子把甘蔗壓榨成汁水,那味道聞著就特彆香甜,一舀起來還能拉出細絲兒,跟那蜂蜜似的。馮老太舀了一小勺,送到萌萌的嘴裡,笑得一臉慈愛地說:“給咱萌萌嘗嘗,甜不甜?”
萌萌嘗了一口就笑彎了眉毛,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角,張大了嘴巴等待馮老太繼續喂她,讓馮老太的心裡也甜得像喝了甘蔗水,趕緊又給她喂了一小勺,然後放下勺子去幫忙攪糖。
蘇婉在底下負責添柴火,這柴火就是壓榨後的甘蔗渣,正好填進爐子裡當燃料。隨著火苗越燒越旺,馮老太正攪著的糖水也變得越來越濃稠,金燦燦黃澄澄的,那香味兒能飄滿整間茅草屋。
等糖終於熬好了,馮老太也攪不動了,就由馮家父子兩個把這鍋糖漿移到旁邊,倒進木凹槽裡冷卻成型,等糖漿變硬了,顏色也會加深變成磚紅色,到時候切割下來就成紅糖片了。
馮家父子過來接手熬糖,馮老太拿起小勺子在糖漿裡轉了一圈,出來就成棒棒糖了,塞到萌萌的嘴裡讓她含著,嘴上卻跟兒媳婦商量著:“老大家的,過幾天該交公糧了,咱們家四個大人,就要交320斤。家裡的米你也看過了,跟彆人家都不一樣,交上去不是惹禍麼?我跟老大他爸商量著,要不咱們花錢買糧算了,等到了山外再買,咱們兩個出不了山,讓他們爺倆背那麼多糧食我也不放心,你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