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 下次做得乾淨點兒, 彆把東西落在路上。”破鑼嗓子冷冷地警告後麵的矮壯漢子。
叫老狗的人翻著白眼兒, 不甘心地嗆聲道:“哪裡有落下東西?一定是你眼花了,誰看見東西了?”
他問旁邊的小夥子說:“你看見了嗎,阿凱?”
阿凱搖著腦袋,剛要說沒有, 就被破鑼嗓子瞪了回去, 他低下了頭, 徹底不說話了,反正他就是沒看見。
“你們在說什麼?”林子裡還有幾個男人,他們差不多都是三十多歲,裡麵一個高個子走上前去, 關切地問:“大哥,我好像聽見你們在吵架。”
破鑼嗓子是這夥人的老大, 他把鐵揪甩給了高個子,沒什麼耐心地說:“你聽錯了,回去吃飯, 下午還要乾活呢。”
因為確實沒找到東西,破鑼嗓子也懷疑自己眼花了, 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他們在樹林的儘頭拐了個彎, 走進了後麵的工地。
萌萌他們依然待在公園裡麵玩,下午就回去了,到了晚上, 萌萌睡著睡著忽然醒過來,她察覺到今天剛去的景區裡有動靜。
隻要是萌萌去過的地方,她都能感應得到,這個景區也不例外,這會兒,萌萌已經清醒了,正好可以巡視一下新領地。
她的意念越過龍嶺,越過縣城,來到了隔壁市的景區裡,穿過茂密的樹叢,萌萌的注意力忽然聚焦在左邊的山坡上。
此時剛好是三更半夜,月色也很晦暗,灰蒙蒙的夜色之中,有一夥人的身影格外熟悉,他們不就是今天中午碰見的工人麼。
萌萌起了好奇心,就想看看他們在乾啥。
這些人都穿著白天的衣裳,不同的是,他們的臉上都蒙著破布,隻有兩個年輕人穿著雪白的袍子,戴著雪白的高帽,就連臉上也畫得白白的,嘴角淌著血,看上去有些嚇人。
這個打扮有些熟悉,在香港電影裡,白無常就是這樣的打扮,萌萌絕不會認錯,她已經看出來了,其中一個人她白天還見過,他倆為啥要裝白無常?
“嗬……”一個白無常打著哈欠,他往身後看了看,對他的同伴說:“不知道要挖到什麼時候,大哥說這地方有海盜藏寶,咱們來挖兩個月了,就隻找到幾個歪瓜裂棗,阿凱你說,老狗那家夥是不是騙人的呀?”
阿凱撇著血紅的嘴,教訓他說:“你管那麼多乾嘛,大哥說有就是有,你沒見幾天前挖出來的東西?那都是古代的琉璃,值錢著呢,等咱們出去找人賣了,賺到的錢都夠瀟灑好久。”
“那也是,”白無常咧開嘴,猩紅的嘴唇襯托著白森森的牙齒,他憧憬地說:“我聽老狗講,那是大食國的琉璃器,古代隻有大貴人才能用,這山旮旯裡哪來的貴人,肯定是海盜搶的,便宜咱們了。”
“所以那寶藏肯定藏在這裡,大哥說了……”阿凱啦啦地說著話,他們夜裡望風很無聊,隻能聊聊天解解悶了。
萌萌聽著他們聊天,漸漸地就了解到,原來這夥人是來挖寶的賊,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個地方有寶藏,就巴巴地趕來了,結果發現這裡被當做景點圈起來收錢,沒法直接下手,幸好景區還沒建設完,他們才能混進去當工人,每天趁著夜晚跑出來偷挖寶藏。
為了不被人識破,每當他們挖寶,還要讓阿凱他們裝鬼嚇人,鬨鬼的傳聞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萌萌心裡更加好奇了,她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盯著。
這片山坡原本布滿了石頭,有些地方還長出藤蔓,現在那些藤蔓都被揪掉了,亂七八糟地丟在了一旁,露出了底下的大洞,幾個壯漢正呼哧呼哧地在洞裡挖坑。
看那個洞那麼大,很顯然他們不是第一天在這裡挖了,說不定那些藤蔓就是他們放在上麵的偽裝。
他們配合得很好,有人在底下挖坑,上麵還有人負責運土,白天看見的那個矮壯漢子站在坑旁,他一手拿著羅盤,一手指揮著。
“右邊點兒,右邊點兒,往右邊挖,應該就是在這裡了。”
他滿意地看著大家夥兒照他說的去做,倒退兩步對著破鑼嗓子說:“阿海,根據羅都的藏寶圖,寶藏應該就藏在這裡啦,等咱們把東西起了,你打算怎麼分?”
破鑼嗓子眯起眼睛,危險地說:“還能怎麼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老狗,還是你有彆的心思啦?”
“沒有,我是覺得之前找到的貨,已經那麼值錢了,還沒找到的貨,說不定更加值錢,那麼多好貨,不好處理呀,得給它們找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破鑼嗓子粗暴地打斷了:“賣貨的事兒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少不了你的那份就是。”
他很膩味跟這條老狗說話,不乾不脆嘰嘰歪歪,要不是看中他那堪輿的本領,他早一腳把老狗踢開了。
破鑼嗓子家在中原,來自人人都知道的倒鬥大省,乾他們這一行的,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本事,幾年前他意外得到一張藏寶圖,幾番打聽才弄清楚,那張圖出自一個倭寇大海盜的手,羅都。
傳說中,羅都搶劫了很多財寶,到死都沒說出藏寶的地點,許多年了,也沒人能夠找到那些寶藏。
得知這個消息,破鑼嗓子趕緊召集一幫本家兄弟,沿著線索一路南下,終於來到了這個南方的沿海城市,把目標鎖定在這塊景區。
他們的軍師老狗還是很有些本事的,這不最近幾天,他們就陸陸續續挖到了一些大食國的琉璃器,那玩意兒肯定是大貴族才能享用的,就算是現在的科技,也做不出那麼精美的器物了,絕對絕對很值錢。
想到了這裡,破鑼嗓子就把隨身的小箱子打開來,得意洋洋地望著裡邊的寶貝。
他正看得入迷,忽然聽見底下的弟兄說:“等等,挖到石頭了還是?先彆挖了,大哥大哥,有情況。”
破鑼嗓子把箱子放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跳進了坑裡,“什麼情況?挖到寶貝啦?”
還真挖到寶了,他的本家兄弟扒拉開地上的泥土,發現底下居然是一個箱子,那箱子的木頭已經有些腐爛了,不用費力氣就能把它打開來,裡頭是一層又一層油紙,都已經發黃變脆了。
這群盜賊可沒耐心對付那些油紙,三兩下就給撕得稀爛,緊接著他們齊刷刷地倒抽著涼氣,哎呀媽,那箱子裡居然都是金銀財寶,儘管在這昏暗的夜色中,它們也依然散發出奪人的光芒。
破鑼嗓子顫抖著雙手,抓起那箱子裡的珠串,興奮得兩眼發光:“發財了發財了,老子這回發財了,哈哈哈……”
他的狗腿子們跟他沒啥兩樣,都恨不得把嘴巴咧到腦後跟去,當場就要嚷嚷起來,跟那山裡的狼在嚎似的,要多大聲就有多大聲。
破鑼嗓子被這聲音拉回了理智,連忙警告說:“都給老子小聲點兒,彆把人引來了,趕緊挖,裡頭肯定還有。”
他借著弟兄們的力氣爬出了坑底,壓低嗓門和老狗商量起來:“今晚要是能挖完,咱們就連夜出去,這個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想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謹慎地看了看山腳下,那兒有幾座老墳,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連墳包都風化了,隻留下一座矮矮的小丘,還有幾塊破石頭,周圍長滿了野草,那草比人還要高,被那夜裡的風一吹,搖過來搖過去,很有一些詭異的樣子。
對這幾座老墳,破鑼嗓子也曾動過心思,他試著挖開了一座,結果裡頭啥也沒有,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一顆,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