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很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馮老太越發疼惜地摟緊了她,皺起一張臉說:“哎喲你這孩子,你餓了,咋不說呢?”
現在想來還真的是,從前幾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外麵奔波,萌萌又是去遊泳,又是吹空調,還跑到海邊熬起了夜,這一路上回來,也沒啥好吃的,可不就餓著了麼?
他們這些大人都覺得累,更不要說萌萌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了。
“彆說這些廢話了,快去買些粥啊、湯啊、好消化的回來。”馮老頭支使開了自家的孫子們。
他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拉起了萌萌的手兒,說得怪心疼地:“萌萌,你再不能餓肚子了,你快把爺爺的心臟病都嚇出來了。”
“哦。”萌萌答應得很心虛,她很無辜地,小小聲地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爺爺不怪你,你肚子餓了千萬要說,瞧這活生生餓暈過去,爺爺心疼地喲。”
馮老頭把聲音都放柔了,就好像她是啥易碎的瓷娃娃似的,今天這一遭,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全家人當時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萌萌是他們家的寶,他們根本無法想象出,失去萌萌的後果。
蘇婉這個當媽的,一瞬間就好像瘦了好幾斤,她含著眼淚說:“粥來了,你先喝幾口,不喜歡這兒還有,你看。”
幾個男娃兒,每個人都買回來好幾樣粥和湯,零零總總擺了一大張桌子。
萌萌正好也餓了,就胡亂地指著其中一碗肉粥說:“就喝那個。”
全家人都圍著病床看她吃,萌萌想要自己拿,他們都不讓,馮老太還把她當成小娃娃一樣,非要摟在懷裡喂。
萌萌喝了好幾口粥,潤了潤嗓子,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說:“我暈倒很久了麼?”
馮益民點了點頭,臉上還帶著驚惶說:“是很久了,下午你回家就暈倒了,到現在都晚上了。”
睿哥兒在旁邊插了一嘴:“三個小時零七分三秒,這是你暈倒的時間。”
睿哥兒心如刀絞啊,萌萌暈倒的每一秒鐘,都好像是在對他的淩遲,他度秒如年,當然記得清楚了。
萌萌心裡頭可驚訝了,她明明記得自己在九虛世界裡,玩了三天三夜,為啥在現實中,才過去了三個鐘頭呢?
這個問題,就算她想破了小腦袋,也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她倚靠在奶奶的懷裡,軟軟地說:“奶奶,你為啥說我中邪了呀?”
“咳咳。”馮老太用眼神示意著她家老頭子。
馮老頭就摸著鼻頭說:“是你六嬸兒說的,她給你打了針,你還不醒,就說小孩子容易丟魂,讓我們趕快喊你的名字,這不把你喊回來了麼?”
萌萌輕輕地點頭,好像確實是這樣,她記得有個聲音,剛才老是叫她留下,可那個聲音到底是誰,她現在又記不起來了。
馮老太發現她在愣神,擔憂地喊著她說:“萌萌你在想啥呢?快彆想了,喝粥,要不要試試其他的?”
“好啊,我還要那個。”萌萌又胡亂地指著一碗粥。
馬桂花看著看著就放心了,她悄悄對自己的孫子說:“果然是肚子餓了,你瞧這,吃得多歡。”
睿哥兒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他總覺得萌萌的暈倒,和他有關。
可是病房裡這麼多人,他想問萌萌,也不太方便。更何況馮益民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他要是敢和萌萌說話,說不定人家爸爸就要把他打出去。
等了幾天,他終於逮住了空,上門去找萌萌,悄悄地問她:“萌萌,那些蟲子,有沒有影響到你?”
他最擔心的是,萌萌消滅那些蟲子,不知道會不會被蟲子感染到。蠱毒這種事情,他還沒搞清楚,忍不住就有些壞的猜想。要不然怎麼萌萌前腳剛走,到了老馮家就暈倒了呢。
他屏住了呼吸,就好像罪人一樣,等待著萌萌的回答。
沒想到人家萌萌,想也不想就否認了:“沒有哇,我真的是餓暈的。”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丟臉,但除了這個理由之外,萌萌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橫豎家裡人也不會嘲笑她,就讓他們都以為,她是餓暈過去的。
在這件事情過後,萌萌還想嘗試用氣功給人治病,可惜她無論咋樣努力,也無法再探究彆人的身體了,仿佛她那一次過度使用,把這個氣功給用壞了,再也無法施展它了。
她在家裡待得發悶,見天兒地圍著她奶奶問;“奶,我可不可以去上學了呀?我在家裡都快要發黴了。”
馮老太趕緊往地上吐著唾沫:“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她沒得商量地說:“再補兩天,暈倒不是小事兒,醫生說你要好好補一補,學校不用你著急,你媽已經給你請好假了。”
她在家裡陪萌萌,每天睿哥兒都要上門來,還每次都帶了東西。
“馮奶奶,我給萌萌帶了些燕窩,是馬來西亞進口的金絲燕,你看著合適,就燉給萌萌吃。”
他把一個精美的禮盒放在桌子上,那祈求她收下的小眼神,就好像濕漉漉的小鹿眼睛,看上去怪無辜的。
連馮老太都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見的,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偏要自己怪自己。
她慈愛地勸說道:“睿哥兒啊,家裡什麼都有,你彆再忙活了,你都讀高中了,還是學習要緊。”
哪知睿哥兒卻很認真地說:“馮奶奶,再要緊的事兒,也要緊不過妹妹,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才讓妹妹暈倒的,你就彆再跟我客氣了。”
馮老太又是心疼,又是寬慰地說:“你這孩子,咋這麼實心眼兒呢?萌萌她爸那天是衝動了發神經,才會那麼說你,根本不是你的錯,你彆再責怪自己了。”
睿哥兒剛想說話,萌萌的腦袋就從書房門口,探了出來:“奶,是不是睿哥哥來了?睿哥哥,你快進來。”
睿哥兒走進了書房,萌萌招手對他說:“你快過來幫我看看,我這幅畫,畫得怎麼樣?”
攤在桌上的那幅畫,粗看上去雲裡霧裡,仔細觀察卻能發現端倪。
它是用水墨畫成的,雲煙繚繞,那層層的霧靄當中,仿佛隱藏了無數神秘的所在。有微微發出玉光的寶塔穹頂,還有高聳入雲端的階梯和殿堂,那建築的樣式,都是睿哥兒從來沒有見過的。
縹緲的雲霧中,還有異獸的身影若隱若現,它們隻露出了小半點兒身子,看不出來那是些什麼動物。
透過這幅畫,他仿佛能聽見縹緲的樂聲,還能感受到清風拂過心田的喜悅,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一股玄妙的馨香。
這畫,渾然不像是人間,倒好像是那仙境中的世界。
睿哥兒渾身一顫,一股濃濃的不安定感,從腳底板湧上了心頭。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試探性地說:“萌萌,這幅畫,你是怎麼畫出來的?”
萌萌很得意地說:“嘻嘻好看,我就自己想出來的呀。”
“哇,你的想象力真的好棒!”他指著畫中的異獸和廟宇說:“這些,是不是你在哪裡見過呀?”
“嗯……”萌萌拉長了語調,讓睿哥兒越來越緊張,然後卻搖頭說:“應該沒有,可能在夢裡見過,怎麼啦?”
睿哥兒垂下眼瞼說:“沒什麼,沒有見過就彆再想了,這畫畫得很棒,能不能送給我?”
“你要麼?可是我還沒有畫完啊,你想要的話,我明天再送給你,好不好?”萌萌倒是挺大方的。
睿哥兒心裡的那股子恐慌,越來越強烈了,不知道為啥,他就是不想讓萌萌單獨作畫,軟著聲兒央求她說:“好萌萌,你能不能現在畫,我現在就想要。”
“這麼著急呀?那好。”萌萌隻思考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睿哥兒就這麼站在她旁邊,看似在幫萌萌磨墨,其實是緊緊地盯著她作畫。
那沾滿墨水的毛筆,刷刷地在畫紙上,揮灑出雲的痕跡,濃淡之間,都把握得剛剛好。
萌萌就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似的,一點兒猶豫也沒有,那仙境裡的世界她說畫就畫,仿佛那就是真實存在過的,出現在了萌萌的畫筆下。
睿哥兒隻有拚命地克製住自己,才能不把那幅畫搶過來撕爛。
他敢斷定,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畫。
聯想起萌萌前世神秘地失蹤,再聯想到她今生的超能力,還有最近這次詭異的暈倒。這些事兒,都處處透露著不尋常。
如果把這些都聯係起來,那會不會就意味著真相呢?萌萌的上一輩子,是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閉上眼睛又睜開,再去看他的眼睛時,那眼中已經充滿了堅毅。
等萌萌的畫剛剛畫好,他立馬就誇開了:“萌萌你真厲害,這幅畫我特彆喜歡。”
他成功地逗笑了萌萌,又突然歎起氣來,眼中的失落讓人心疼。
“睿哥哥,你怎麼了?”萌萌關切地去看他。
睿哥兒聲音低低地說:“我太喜歡這畫了,萌萌你,可不可以不要送給彆人同樣的畫?最好也彆再畫這種畫了,我希望這幅畫是唯一的,你能答應我麼?”
萌萌嘻嘻地笑,睿哥兒的態度,就是對她畫畫最好的肯定,她粉兒大方地說:“行啊,反正我也是隨便畫的,你真的那麼喜歡嗎?”
睿哥兒擰緊了畫邊說:“喜歡,我太喜歡了。”
他還是不放心,又加緊叮囑說:“不過,你畫畫那麼辛苦,千萬不要把自己累著了,有這一幅就夠了,彆再自己偷偷畫哦。”
“好,我知道了,我奶奶也不會讓我累著的,她天天逼我吃東西。”
這話還沒有說完,馮老太的聲音就從院子裡傳進來:“萌萌,出來吃東西了。”
萌萌揚著聲音喊:“哦,就來。”
她調皮地對著睿哥兒,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你看,我說得沒錯,就招呼著他出去吃東西了。
“給你烤了蛋糕,裡頭加了你最愛吃的草莓和桃子餡兒,上麵是巧克力的,你嘗嘗,睿哥兒你也嘗嘗。”
馮老太給他們倆,各自切了一大塊蛋糕。
這個蛋糕,是她親手做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輕輕咬上一口,那蛋糕上的奶油就融化了,好像絲綢劃過的綿密,又不太甜,萌萌特彆喜歡吃。
圓仔也喜歡,但它是沒有份的,隻能吃些不鹹不淡的餅子。
馮老太並不是在虐待它,她是很科學地在喂養熊貓,這些辦法,還都是她刻意查資料,才學來的。
自從圓仔跟她好了以後,她再也不提把它送走的話了,儼然已經把圓仔,當做是自家的動物。
她認定了萌萌身子太虛,給她把羊奶,也重新喝起了。
那雪白的羊奶,分了圓仔一盆,萌萌也一盆,隻不過萌萌的那一盆裡,還額外加了些野生的蜂蜜。
圓仔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馮老太把它推到一旁,交代萌萌說:“彆讓它聞到,不然它非吵著要喝,它不能吃太多糖,會得糖尿病的。”
熊貓會得糖尿病麼?沒有人知道,反正馮老太說是,那就是咯。
馮老太走回廚房裡,圓仔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沒想到慘遭萌萌的拒絕:“你聽見了?喝你自己的。”
圓仔傷心了,它又是扭屁股,又是“嚶嚶嚶”,一個勁兒地撒嬌,想讓萌萌心軟,把加了蜂蜜的羊奶,給它喝一點兒。
“不行哦,奶奶會發現的。”萌萌還是搖頭。
圓仔饞得呀,口水都要淌下來了,它使出了熊抱絕招,兩條胖嘟嘟的前爪,環抱住萌萌的腳踝,搖啊搖,還把肥嫩柔軟的小身子,不停地往萌萌的腿肚子上蹭。
然後它仰起圓溜溜的臉龐,兩隻黑眼圈裡,儘是渴望,不用說話也能表達出來:我要喝,我要喝,我要喝喝喝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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