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再也沒有去過血湖,她把她拍到的所有照片都交給了達沃,達沃看過了照片和影像,沒有再找過阿蠻麻煩。阿蠻按照規矩手足了尾款,就又開始了夜夜賣命的日子。
她幾乎快要變成富商們運鈔車上的專有保鏢,在</p城際之間,把那些暫時沒有辦法存入銀行的現金和金條一點點的運出城,夜夜如此,所以她幾乎沒有時間想到血湖,想到簡南。
在這樣的時局下運送財物,大概率會遇到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拳腳無眼,阿蠻因為外傷進出費利獸醫院的次數就多了很多。
隻是她到的時間都是簡南最忙的時候,她悄無聲息的走後門,很少會遇到簡南。
“你現在這個精神狀態,最好不要再接單了。”戈麥斯戴著老花鏡,拿著放大鏡看阿蠻的瞳孔。
阿蠻扯嘴角,心情不佳:“你又不是醫生。”
戈麥斯瞪她,放下了放大鏡。
“你頭上這個傷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已經輕微腦震蕩了,不能掉以輕心。”戈麥斯拿出一張紙,開始給阿蠻寫藥方。
“唔。”阿蠻應了一聲。
昨天晚上被那夥人揪著頭發砸到了保險箱的鋼板上,她拽拽頭發,覺得該剪了。
“彆不當回事!”戈麥斯看著鼻青臉腫卻仍然漫不經心的阿蠻,歎了口氣,“我有個研討會要離開切市一個月,所以這次給你多開點藥。”
“重的傷一定要去醫院複檢,我給過你名片的。”阿蠻有些傷口去醫院會引來麻煩,所以戈麥斯很早就給過阿蠻一張名片,讓她受重傷的時候不要找他,去找這個醫生。
“他收費很貴。”阿蠻哼哼。
她找過一次,差點被賬單嚇死,去一次就花掉她一次的保鏢費,她要是每次都去,就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在給誰賺錢了。
“財奴!”戈麥斯白了她一眼。
“我不在的時候醫院是交給簡南負責的。”戈麥斯怕阿蠻不記得簡南,多加了一句,“就是那個噴了你一臉消毒水隻給你一張紙巾的家夥。”
阿蠻低頭笑。
他還了,血湖那天晚上還給她一個口罩。
“國際獸疫局的人還在,照理來說費利獸醫院近期不會出什麼事,但是我怕萬一。”戈麥斯摘下老花鏡,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最近……”
大白天都有人開槍,郊區都開始宵禁。
“所以你有空幫忙看著點,我按每天兩小時的價格給你算錢。”戈麥斯很不放心,“其實我想這一個月乾脆關掉醫院的,但是簡南不同意……”
他一個人偷偷摸摸從血湖弄回來一些樣本,幫國際獸疫局的人爭取到了禁區許可,戈麥斯覺得,現在關了費利,也確實會影響簡南的工作。
“不用算錢,你請不
起。”阿蠻答應的很爽快,“我會幫忙看著的。”
戈麥斯意外,想了想,想出一個折中的方法:“簡南有護理學位,你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也可以找他,我幫你跟他說說,他這個人信得過。”
“不用。”阿蠻搖頭,“我這一個月不接單了。”
戈麥斯這回意外的眼睛都圓了。
“我也需要休息。”阿蠻半真半假的自嘲。
這陣子趁亂她賺了不少錢,但是現在時局越來越亂
,昨天劫車的那夥人身上都帶著槍,她覺得再接單子遲早會出事。
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吃都吃不飽的小孤女了,她的積蓄夠過冬了。
“快亂到頭了。”阿蠻解釋了一句,接過了戈麥斯的牛皮紙袋,“賬單發我郵箱。”
她走的有點急,像是不想再解釋她這次為什麼一反財迷本性,居然放過大好的工作機會,她的價格按天算錢真的很貴,戈麥斯為了簡南也挺舍得出錢的。
她經過後門的時候頓了頓,眼角瞥到醫生辦公室裡蹲著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男人麵前,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男娃娃哭得天崩地裂。
阿蠻腳步停住。
“你彆哭了,我給你吃糖。”簡南哄孩子的聲音。
男娃娃打了個嗝,接過簡南手裡的糖,然後喘了口氣,哭得更加大聲。
丟了糖卻沒有達到目的的簡南臉僵了片刻,撓撓頭。
“其實……”他聲音生澀,聽起來就手足無措,“狗能活十六歲已經很久了,你家的辛巴是自然老死的,並沒有很痛苦。”
男娃娃聲音停頓了半秒鐘,繼續嚎。
簡南繼續撓頭。
他都快要說出你家狗其實是喜喪這樣的話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想要找個更能安慰人的。
“我們會把辛巴火化,你可以帶他的骨灰回去,灑在院子裡,種上樹。”他終於想出一個安慰的理由。
男娃娃這回哭得聲音輕了,抽抽搭搭的問:“灑在院子裡,長出來的樹就是辛巴麼?”
簡南窒住。
“不是……”他艱難的說了實話,“死了就是死了,骨灰隻是一堆無機物。”
大概從來沒有人和男娃娃說過那麼殘忍的話,男娃娃張著嘴,倒真的忘記哭了。
“但是你看到樹,就可以想起它。”簡南補充,說的一如既往的認真。
阿蠻低著頭走出獸醫院後門,笑了。
這人……
莎瑪拿著動物死亡火化申請表進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咦了一聲。
“怎麼了?”簡南終於哄好了孩子,滿頭大汗。
“沒事。”莎瑪把申請表遞給簡南,“隻是我剛才好像看到戈麥斯的客人了。”
戈麥斯的客人,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
簡南看著申請表格皺眉。
阿蠻最近,來得太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