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一開始去了河道上遊,看到三個陌生男人形跡可疑,就一直暗中跟著,看著他們在河道口取水,又跟著他們到了魚塘,在他們打算拿容器往魚塘裡倒東西的時候突然出現,取水的那個人被嚇得摔下魚塘,阿蠻跳下去救人,沒想到岸上那兩個人居然沒想讓她上來,拿了根木棍打算把她敲下水。
後麵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阿蠻卸下了岸上兩個人的胳膊,纏鬥的過程中這兩人又自己扭傷了腳,在村民們都趕到之前,她已經報了警又聯係了救護車。
“我這邊發現的東西都在相機裡,他們往魚塘裡麵倒的東西我也截下來了,已經都交給了民警。”阿蠻把村長送出衛生所,“也留了手機,有問題隨時都可以找我。”
她一如既往的想的周到,做事情乾脆利落。
很容易讓人忘記她今年隻有二十二歲。
但是簡南最近卻經常記得她的年齡,尤其是她眼睛圓溜溜的看著他的時候。
會心跳加速,會呼吸急促,會不自覺的覺得口乾舌燥。
“你的傷我都會處理。”這圓溜溜眼睛的主人現在正看著他,“但是我是久病成醫,處理方式可能會痛死你。”
“所以護理專業的簡博士。”阿蠻湊近他,“你現在腳趾頭大拇指指甲外翻,腳後跟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割破了,膝蓋腳底板手肘手心都有擦傷。現在衛生所裡隻有碘酒、酒精、繃帶、消炎藥,抗生素,要怎麼幫你?”
趕走村民然後又撂攤子的阿蠻理直氣壯的看著他。
簡南突然就笑了,抬手摸了摸阿蠻的頭,他一直想做這件事,她的頭發又長長了,發質更軟了。
她才二十二歲,她會對親近的人撂攤子,她也會對親近的人耍脾氣。
她隻會對他這樣。
他是她唯一親近的人。
“按照你的方法來。”他在阿蠻翻臉前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躺平,“我想試試。”
“試什麼?”阿蠻一臉嫌棄的找紙巾擦掉自己頭發上沾上的紅泥巴。
真討厭!
臟兮兮的手到處摸!
“試試痛。”簡南看著阿蠻,隻回答了三個字。
試試阿蠻經曆過的痛,雖然這隻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試試好幾次讓他心裡憤懣翻湧的阿蠻曾經被虐打的曆史,他沒有同理心,感覺不到彆人的喜怒哀樂,但是他能記住自己的。
記住阿蠻是怎麼痛的。
“不用打破傷風麼?”說是要痛死簡南的阿蠻拿著熱毛巾先幫簡南擦乾淨手,看到擦痕之後,皺起了眉。
“獸醫會定期打破傷風和狂犬病疫苗。”簡南覺得手心很燙,被阿蠻摸過的地方,比熱毛巾還燙。
“我也會定期打破傷風針哎。”阿蠻還挺驚喜,“蘇珊娜教我的,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打了。”
簡南又想摸摸她的頭,這次卻被阿蠻眼明手快的攔了下來,衝他齜牙:“再摸剁了它!”
她舉起簡南的爪子,凶狠極了。
簡南就又開始笑。
很奇異的,一整天過山車一般的心情,放鬆下來之後,在這個水泥地板都不算特彆乾淨的破破爛爛的衛生所裡,他突然就變得很容易笑。
手上的擦傷簡單的塗了點碘酒,阿蠻就開始幫他擦膝蓋上沾染的紅泥巴。
她沒有防備心的時候,真的是小孩子心性,先處理簡單的,然後才想著去處理難的。
和她工作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如果她不是孤兒,隻是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女孩子,她現在估計大學畢業還在實習,會和那些在網上希望這輩子帥哥月拋的人一起,聊聊帥哥,開開黃腔,再抱怨抱怨生活不易上司變態工作煩躁。
“阿蠻。”簡南喊她。
“嗯?”阿蠻已經處理好了他的膝蓋,現在正盯著他的指甲。
“我父母長得都不錯,我的五官遺傳了他們的優點,所以很小的時候就有人叫我小帥哥。”他每次自誇的時候,描述的都非常的一言難儘。
聽的人能尬到腳趾抓地,他卻一臉認真。
“所以?”阿蠻放下手裡的鑷子怕一不下心捅下去。
“所以我想把早上話題繼續下去。”簡南這一次,終於不猶豫了。
“因為我父母的原因,我很排斥戀人關係;成年以後又學了兩性關係,導致我對婚姻製度也存在很大的疑惑,如果婚姻製度是一種契約關係,那麼解除契約的時候,需要付出的賠償比之前已經付出的相比差距太多,太不公平。”
“相比婚姻契約,我更相信工作合同。”
“所以我一直在用我認為的最牢固的方法連係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我一直專注在怎麼樣才能讓這樣的關係更牢固更有保障上麵,忽略了我做這件事的前提。”
阿蠻沒動。
她在想她大概能想象得到簡南接下來要說的那些話,她也大概非常清楚簡南的邏輯。
他拉著她不放,用各種各
樣的方法,很多時候,在正常人眼裡,他其實挺變態的。
他希望把所有的事情都分出因為所以,因為這樣,所以他得那樣。
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現在靠著合同說不通了,所以他又開始折騰出了新的理論,在這個理論之前,他又一次加上了很多很多理由。
很多很多,和感性沒有關係的理由。
但是這些理性的理由沒辦法讓他變成現在這樣,躺在臟兮兮的衛生所,身上都是紅泥巴,剛才摔在地上抬頭的那一瞬間,臉上空白的讓她心裡一窒。
她其實一直都被他騙過去了。
因為他理性,所以她也下意識的跟著理性,因為他覺得這樣穩固,所以一直以來都很信任簡南的她,也跟著相信這樣穩固。
再加上她自己也對兩性關係沒什麼感覺,對自己的短板向來非常謙虛的她自然而然的跟著學霸走了。
哪知道學霸其實是個坑。
簡南還有很多話要說,他現在說話的語氣就是長篇大論的開頭。
這個呆子,再說下去可能就能拿出一份新的合同,不知道這一次他又打算賠上什麼。
隻不過怕她離開罷了。
隻不過想要在一起罷了。
隻不過,他們兩個想法都一樣罷了。
“簡南。”阿蠻拉住簡南的手,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不知道他心裡打了多少次草稿,說的真流利。
“我知道我們倆是什麼關係。”她欺身上前,和他的臉湊得很近。
簡南的喋喋不休停了,呼吸也停了。
阿蠻低笑,揚起了嘴角,嘴唇很輕很輕的碰觸了一下簡南的嘴唇。
“我們是這樣的關係。”她說。
說完之後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嘴角。
“早上就親就好了。”她十分鬱悶,“現在臟死了。”
不過他嘴唇的觸感和她想象的一樣好。
“洗乾淨了再親。”她決定,撐起身體準備起身。
被定身變成木頭人的簡南突然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動作十分迅速的摟住了阿蠻的腰,用力把她拉下來,緊緊的抱著。
“唔。”他含糊不清的發聲。
這下真的完蛋了。
簡南睜著眼睛。
這下,他連一厘米的空隙都不想有了。
隻想這樣抱著,一直抱著,天荒地老。
</>作者有話要說:捂住老映那張破壞氣氛的嘴,迅速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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