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老金和村長是真的打起來了,流水席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摔破的碗盤和倒地的桌椅,大部分村民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小部分聽到一點點的在這種情況下又不敢火上澆油,隻能拉著幾個熟人跑到角落竊竊私語。
結果認真拉架的人隻剩下計算機國際專家普魯斯鱷和村長夫人。
“過來幫忙啊!”普魯斯鱷狼狽的頭上印著鱷魚的棒球帽都被扯到隻能掛在耳朵上。
老金打架非常原始,腥紅著眼跟一頭牛一樣往村長身上撞;村長估計也上頭了,老金一過來他就伸手開始抓,頭發衣服褲子,能抓到什麼是什麼。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人,打起架來一聲不吭,聲勢驚人,幾個來回臉上就都掛了彩。
阿蠻勸架是專業的,連表情都沒怎麼變,走上前一手掰過老金的手腕,一手拽住了村長的胳膊。
老金脾氣硬,手腕痛的都快要斷掉了也隻是停住動作站在原地喘氣。
村長怕痛,阿蠻胳膊一拽他就立刻順勢想要跪下,還是阿蠻怕場麵太難看又踹了一腳村長的膝蓋,村長才哀嚎著勉強站直了。
“我就說,阿蠻姐姐會武功!”人群中,二丫童稚的嗓子特彆顯眼,阿蠻放開手的時候還衝二丫咧嘴,拋了個媚眼。
簡南咳嗽了一聲,問村長:“要在這裡談麼?”
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起來,但是他猜測應該就是為了王建國的事。
村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老金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了好幾下,也沉著臉跟著進了屋。
普魯斯鱷重新戴好了棒球帽,一頭一臉的汗。
“是老金先去找村長的,兩人悶頭談了很久。”
“我坐的遠,隻聽到幾句大聲的,老金說村長是沒文化的愚民,村長說老金是養不熟的外人,然後就……”
簡南看了普魯斯鱷一眼。
普魯斯鱷瞪著眼:“怎麼地,我就隻聽到了最後那兩句怎麼地?你連人都不在憑什麼瞪我!”
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和阿蠻兩個人來的時候臉上春風滿麵。
怎麼地?
單身狗就注定連吃飯的時間都得工作麼?
“你領子歪了。”簡南指了指普魯斯鱷的T恤領子。
普魯斯鱷的T恤花紋很對稱,一旦歪了他全身的鱷魚印花嘴巴角度就會歪掉,簡南又看了一眼,扭過頭,跟著老金進了屋。
普魯斯鱷梗著脖子,把領子拽的更歪,雄赳赳氣昂昂的跟了進去。
“幼稚。”阿蠻在後麵吐槽,這兩人難受對方的方式就是用強迫症逼死對方,幼稚!
***
屋裡的氣氛很凝重。
老金和村長都坐在桌邊吧嗒吧嗒的抽水煙,村長夫人帶著孩子進了裡屋,簡南和普魯斯鱷坐在靠窗的地方,被水煙熏得難受了,就扭頭向窗外吸一口新鮮空氣。
動作太過明顯,以至於
老金哼了一聲把水煙往桌子上一丟,水煙管哐得一聲,村長嚇了一跳,也不抽了。
仍然沒人開口說話,沒有水煙抽,這沉默就變得更加乾巴巴。
簡南又等了幾分鐘,站起身。
“你去哪?”老金瞪眼。
“我酒精過敏。”簡南往門口走,“我要回去睡覺。”
反正都犟著不願意開口,他還不如回去睡覺,雙人床、兩個人,還有二丫剛才不小心泄露的她爸媽的小秘密。
雖然他不想在彆人新房真的做什麼,但是抱著也是好的。
“要不是你我今天至於這樣麼!!”老金震驚了,他了解簡南,他不會跟他玩欲擒故縱那一套,他說要回去就是真的回去,你看這走路腳步都不停,他開口了他轉身,居然還一臉不情不願。
這才十點鐘!
年輕人睡那麼早乾什麼!
浪費生命!
“要不是沒有簡博士我們全村人都得被蒙在鼓裡!!!”村長的嗓門比老金還大。
他太失望了。
老金早就知道魚塘裡的魚得的是什麼病,老金甚至知道這病是從哪裡來的,他一直不說。等大老遠請來的專家也發現了這病是從哪裡來的,他實在瞞不住了才告訴他。
這算什麼?
他跟他保證他能治好池塘裡的魚,他說新來的簡博士雖然年紀小但是本事不小,按照他的方案,損失可能會比原來預計的少一半。
可是如果老金早點說,早點公開,說不定現在賠償都已經到位了,也不會讓簡家媳婦為了魚塘被人推到塘裡去。那魚塘都是死魚和石灰粉,味有多大大家都知道。
如果不是簡家媳婦,那個掉到魚塘裡的人如果真沒救上來,這賠償的事再加一條人命,得變得多複雜,他們還能拿得到賠償麼?!
他一直以來那麼信任老金,當初他來村裡住的時候看他一個人可憐,找了好幾個壯漢幫他修正房子,這麼多年了,逢年過節的哪一次不是送米送菜,怕他孤單,年夜飯都是一起吃的。
他把老金當老師,當兄弟,當成村裡的救星。
可是他瞞著那麼大的事,事到臨頭了,還敢跟他說現在病情基本控製住了,死魚的數量在減少,追責病源這件事太複雜,他還想要再查查。
查他個大頭鬼!
“簡博士你說說看!”村長開了話茬話就多了,“這治魚和追責病源也不衝突,他現在這樣難道還想瞞著誰?一百多萬的損失,他打算自己扛下來麼!”
村長也不叫他老金了,一口一個他,手指頭點的小雞啄米一樣。
簡南坐回到窗口。
他很不耐煩這樣的事,這樣的事和治魚沒什麼關係,也不是他來的工作內容。
他以前也曾經為了這樣的事和謝教授吵過,他的工作明明已經完成了,他明明隻是個獸醫,為什麼還要和人打交道。
治魚,問責,該賠償就賠償,該損失就損失,這是規則,為什麼這世界上大部
分人都不願意遵守規則。
為什麼治獸病,到最後還得要治人。
他曾經因為抱怨這些事,被教授批評不成熟,他當時梗著脖子說自己以後隻會待在實驗室和手術室,他可以做一個不用和人打交道的獸醫。
而現在,他離開了謝教授,跑到了偏遠山村,遠離了實驗室和手術室,卻仍然沒有遠離人群,晚上十點鐘,不能抱著阿蠻睡覺,還得幫他們解決人際關係。
因為他們在他在實驗室裡忙的時候,會帶著阿蠻去吃飯,會帶著阿蠻四處逛,會和阿蠻開黃色笑話讓阿蠻看他的時候眼神怪怪的。
阿蠻在這裡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