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蘇花朝吊著眉梢,冷冷地看著霍朝顏。
霍朝顏的眉眼和蘇花朝的有六成像,蘇花朝從小寵著她慣著她,夫妻倆對霍朝顏隻有一個要求,那便是希望她身體健康,他們沒有期待過她如何的出人頭地、事業有成,女孩子嘛,要那麼堅強獨立乾什麼呢?
可是就這麼一個要求,霍朝顏都做不到。
這次回來是手骨折,那下次呢?
下次她和霍綏再出國,霍朝顏是不是就腳斷了?
下下次呢?
蘇花朝不敢再想。
她揉了揉眉心,再睜眼時,眼裡一片清明:“你爸還有十分鐘就到家,你最好想一個合理的理由出來給我倆聽。”
霍朝顏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她眼眸一轉,目光落在江衍身上,發射出救命信號。
江衍眼皮微掀,喉結滾了滾,上前一步,說:“蘇伯母,我來說吧。”
蘇花朝猶疑地看著江衍:“嗯?”
江衍眼瞼垂下,神情影影綽綽的,看不太真切。
霍朝顏豎著耳朵,想聽他為自己找的借口,結果這廝竟然把事實一字不落地說的一清二楚,甚至還添油加醋地說:“她就是愛秀。”
因為震驚,霍朝顏雙眼瞪得極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衍。
江衍說完,伸手摸了摸鼻尖,說:“這就是全部過程。”
而就在此時,霍朝顏的身後響起了一個低低沉沉的聲音,質感醇厚,聲線沉穩,“不是說去那邊,腳被絆了一下嗎?”
霍朝顏脊椎骨霎時僵住,她僵硬著身子往後轉。
霍綏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他眉眼深沉,雙眸漆黑地盯著霍朝顏,臉色陰鷙,眉宇間散發著一陣不悅情緒。
“……”
霍朝顏抿了抿唇,說:“絆了下,然後摔了,手撐了一下,結果摔了。”
霍綏的視線落在她打了石膏的手上,他深吸氣、又呼氣,調整了幾次呼吸之後,說:“很好。”
“……”
“非常好。”
“……”
“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霍朝顏的頭一點一點地垂下,聽到這句的時候,她徹底求饒:“爸,你彆這樣,你罵我吧,隨便怎麼罵都行。”
霍綏麵無表情地:“浪費口水。”
“……”
霍朝顏想說你多喝點水就行,可一看到霍綏那烏沉沉的臉,她脖子一縮,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正好此時霍朝顏的手機響了。
她心裡一喜,心想是誰啊在這個時機打電話過來,這麼好的人應該上感動中國十大人物吧?她裝作一副很是為難的模樣掏出手機,糾結再三地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她爹。
霍綏善心大發:“先接電話。”
霍朝顏立馬接起電話,她邊接邊往樓上走去,背後傳來一陣陰沉沉的聲音:“你敢消失在我的視線試試。”
ok,我不敢。
霍朝顏扯著笑轉過身,然後在眾人地注視中按下接聽鍵。
她對著聽筒“喂”了一聲,聲音溫溫柔柔地,許梁頌有點懷疑是不是霍朝顏,於是吼道:“你是誰?我找霍朝顏!”
“我就是。”冬蟲夏草今天的電話格外及時,但聲音依然很欠揍,他說:“你是不是,被什麼附體了啊?”
霍朝顏“嘖”了一聲,霎時,四麵八方的眼神向她掃射過來。
霍綏眼裡氤氳著某種情緒,仿佛她一說臟話,他就過來把她另一隻手也打上石膏似的。
霍朝顏硬生生地把自己說話的聲音改成溫柔的聲音,一口氣差點沒轉過來。
她咬牙切齒地說:“許梁頌,你給我打電話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許梁頌的語氣馬上變好,他慢悠悠地說:“恭喜你進入我們律所啊。”
“不客氣。”室內很安靜,霍朝顏電話聽筒的聲音向來調到最大,此刻,許梁頌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落入兩位家長的耳裡。
霍綏和蘇花朝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些。
而就在這個時候,霍家的門鈴響了,霍綏就在玄關處,他轉身開門,門外保安說:“先生,小姐的東西。”
霍朝顏拿著手機,許梁頌仍舊在叭叭:“我給你買了一份禮物,慶祝你找到工作,你不要太感謝我啊!哦對了,這個時候東西估計要到了,你簽收一下,保準驚喜!”
說完,許梁頌就掛了電話。
霍朝顏一眼茫然地看向門外。
霍綏手上拿著一個快遞,他說:“你的東西,過來拿。”
霍朝顏“哦”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走了過來,她盯著霍綏手上的東西,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概有一米多寬,霍綏單手拿著,上麵是紅色的紡布,隱隱約約能看到白底印花。
霍朝顏福臨心至,突然說:“爸,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我的手的問題吧。”
霍綏拿到手就知道是什麼了,此刻晃了晃手,說:“江衍啊,幫一下你伯父,我想看看這橫幅上印了什麼。”
江衍掠過霍朝顏,走到霍綏麵前。
兩個人一人扯著一角,把橫幅拉起。
幸好客廳麵積大,那十米的橫幅在此刻攤開。
紅底白字,
——熱烈慶祝霍朝顏女士正式入職正安律師事務所
霍朝顏:“……”
她伸手扶額,懇求道:“爸,我對紅色過敏,你把它給扔了吧,當我求你。”
霍綏挑了挑眉:“我對你過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