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慵懶,如午後初秋的風,“沒想乾什麼,就想安靜點休息會兒。”
霍朝顏嘟囔:“那你拉著我乾什麼,我出……”
她的話被他的動作截斷,消散在唇齒中。
江衍伸手,蓋住了她的雙眼。
視覺遲鈍的時候,聽覺總是格外的敏銳。
偌大的會議室裡響起“叮——”的一聲清脆聲響。
落地窗外的窗簾,從兩側慢悠悠地合上,將外麵的清澈天光儘數隔開。
他微涼的掌心此刻鬆開,放在後頸處,按了按,緩解一下脖頸的疲勞。
霍朝顏眨了眨眼,什麼也看不到,“你乾什麼啊?”
“睡覺。”他言簡意賅道。
霍朝顏無語,“可是我一點都不困。”
江衍伸手,拉過她的手,男女之間相差的東西實在是數不勝數。
好比他的手,輕鬆一包就把她的手都包裹在手心。
溫熱而又柔軟。
江衍在黑暗環境中勾了勾唇,“我很困,就當是陪我睡一會兒。”
霍朝顏還想嘟囔些什麼,可自己的手被他的包裹住,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撫摸著自己的心一般,她心臟如擂鼓般跳動。
聲音小而顫,“就一會兒啊,就、一小會兒。”
她怕時間太多,她對他的喜歡,再也控製不住。
更怕自己,更喜歡他。
不過無論怎麼樣,她的腦海裡都堅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
——她非得讓這場假戲,成為真的。
江衍沒有說話,他是真的又累又困,一下飛機就處理了積累多日的文件,又開了個短會,飯都沒吃,合作商便來了。而且合作商價格給的太高,他全程低氣壓,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把人給嚇得半死。
合作商估計是沒想到江衍這麼難說話,幾輪談話下來一敗塗地,於是拿出手機顫顫巍巍地請示上層去了。
江衍這才得空有時間休息。
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就眯眼睡著了。
沒多久,他就被椅子掀翻在地的聲音吵醒。
江衍手心空蕩蕩的,他倏地站起身,看到霍朝顏雙手扶著牆,磕磕絆絆地往會議室的門口走去。
江衍拿起遙控器把窗簾拉上,在光亮一點一點灑入室內的時候,他箭步走到霍朝顏身邊,厲聲問道:“摔著了?”
光亮刺激著她的雙眼,她下意識地一眯。
等緩過來之後,說:“沒。”
“真沒有?”
霍朝顏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激動,往他身後看去,果然看到了掀翻在地的椅子,她抓了抓頭發,“可能是沒扶穩,才倒的。”
江衍上下看了她幾眼,確定她沒有受傷,才鬆手。
他揉了揉眉心,眼底儘是疲憊倦意:“怎麼突然站起來?”
“啊。”他一說,霍朝顏回神,“你的特助敲門了,說是外賣到了,過去吃。”
江衍擰了擰眉頭:“怎麼不叫我?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逞什麼能?”
霍朝顏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我這是體帖,你沒有從我的身上讀出來嗎?”
江衍轉回頭,掃了她一眼,“我隻從你的身上讀出來兩個字。”
“什麼?”
“話多。”
“……”這個梗到底還能不能過去了?
怎麼什麼事都能扯到話很多這個事上來?
霍朝顏越想越不開心,抬腿就踹了他一腳。
正好這時江衍把會議室的門打開,他走了出去,讓出位置讓她出來。
而霍朝顏也是忘了自己今天穿了雙拖鞋,鞋子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在地上翻滾幾周,停在二號會議室的門外。
霍朝顏愣住了,江衍也沒有反應過來,楞在原地。
驀地,二號會議室裡傳出一個聲音:“嘿,這誰的鞋子啊?”
“什麼?”有人回應。
“一隻鞋掉在門口,搞笑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穿拖鞋過來。”
霍朝顏被說的小臉煞紅。
她微微低下頭,輕咳一聲,算是解釋:“我腳還沒徹底消腫,穿涼鞋不舒服。”
她的聲音很小,是特意說給江衍聽的。
江衍反應過來,斜睨了她一眼,然後認命般地走到二號會議室的門口,當著眾人的麵蹲下,撿起掉落在地的拖鞋,走過來,蹲在霍朝顏麵前。
聲音冷冷地,落在霍朝顏耳裡,莫名有股暖意:“抬腳。”
霍朝顏愣愣地:“哦……”
她的腳踝被他單手托住,他另一隻手拿著拖鞋,給她穿上鞋子。
穿好之後,江衍站了起來:“走了,不是喝奶茶嗎?”
霍朝顏眨了眨眼,意識回籠,“嗯!”
到了二號會議室門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向江衍,有幾個人神色不對,眼神飄忽不定的。
江衍語氣淡淡,道:“抱歉,我未婚妻使小性子,不注意把鞋子給踢飛了。”
這句抱歉,由他說出口,可是真的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而且江衍還沒完,繼續說:“不過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穿鞋子得看場合的?我的女人,什麼時候由你們評價了?”
他逆光站著,單手抄兜,雙腿頎長,說話時聲音冷淡平靜,又給人一種隱隱地壓迫感,那素來沒有情緒波動的眼底,此刻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平麵,隻要有一絲風吹過,那便使一整片海域都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