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廚房之中的地方不大,通風也不好,在加上那灶台裡麵的柴火劈裡啪啦地燃燒著,更是像個桑拿房似的,葛磊不過才進來這麼兩分鐘的功夫,身上都已經冒出了一層的汗來。
他不是什麼嬌氣的人,然而過了三十幾年享受型的生活之後,農村這種廚房他便有些待不住了。
隻是在看到自家小妹妹那被汗水濕透了的頭發時,葛磊心裡麵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極為自然地結果了了葛晶手裡麵的那個葫蘆水瓢,從水缸裡麵舀了水朝著大鐵鍋裡麵倒。
看到葛磊的樣子,葛晶急了。
“二蛋個哥,你身體還沒有好,趕緊回床上躺著,這種事情我來做就成了,你說你在這裡乾什麼?”
說著葛晶便跳起來搶葛磊手中的水瓢。
葛磊正巧舀了水準備往鍋裡麵倒,葛晶鬨這麼一出,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備,轉身過來的時候便撞到了葛晶的身上。
葛晶被撞了個正著,身體往後退了兩步,手無意識地揮舞著,卻正好落在了鐵鍋沿上。
“啊!”
葛晶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葛磊看到她這樣子,心中一慌,手中的水瓢掉在了地上。
“小晶子!”
葛磊喊了一聲,兩步跨到了葛晶的身邊,一伸手將葛晶的手抓了過來。
就著灶膛冒出來的火光,他看到了葛晶的手心之中已經被燙出來一個紅印子來。
葛晶疼的要命,眼淚刷刷刷地往下淌,可是她卻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這下子可是燙的不輕,葛磊都感覺到葛晶的身體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小孩子皮膚嫩,不過莊戶家的孩子因為過早的開始勞作,幾乎個個都是皮糙肉厚的,葛晶燙的這下子,若是換了個城市孩子來,怕是早就要起了水泡了。
像是這種燙傷的初期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冷水衝洗或者浸泡,儘快地給燙傷部位降溫。
葛磊拉著葛晶來到了水缸旁邊,他從地上撿起來那個水瓢,舀了水便朝這葛晶的受傷淋了過去。
這麼一瓢一瓢地倒下去之後,她那燙傷的地方似乎稍稍好上了一些,葛磊仔細檢查了一下,見她那處的皮膚隻是比正常顏色要紅上一些,並沒有起泡,他便鬆了一口氣。
“二蛋哥……”
直到最疼的勁兒過去了,葛晶才顫抖著喊了一聲。
“小晶子乖,沒事兒的,你先在這兒等著,二蛋哥去給你弄點兒要抹抹。”
說著葛磊便將葛晶帶出了廚房,搬了個小木凳子放在了院子通風最好的地兒,交代了她老實呆著之後,葛磊便急匆匆地跑出了自家院子。
現在的天還沒有黑透,葛磊就著天光在路邊開始尋找了起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簇簇開著紫色小花的草,葉子是鋸齒狀的,頂上的小花不過指甲蓋大小,毛茸茸的十分漂亮。
這種草是紅背葉,也就是農村人嘴裡麵的羊蹄草,這種村野裡麵隨處可見的草也是一種草藥,對燒傷燙傷非常管用。
葛磊估摸了一下用量,便薅了幾株下來。
這種草藥隨處可見,並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由於鮮用和乾用發揮的效果差不多,再加上這玩意兒幾乎是四季常青,隨時都能找的到,也犯不著采太多回去。
摘好了草藥之後,葛磊便急匆匆地朝著家跑了過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便聽到了院子裡麵傳出來的說話聲。
“小晶子,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去廚房裡麵做飯?馬上你爹和你哥哥姐姐就回來了,你這冷鍋冷灶的,讓他們回來吃什麼?”
說話人的聲音很熟悉,正是葛磊的老娘白珍珍。
她睡了個午覺起來,原本是想要來院子裡麵透透風乘乘涼的,哪知道一出東屋門就看到葛晶搬個板凳坐在那裡乘涼,問了她一句做飯了沒,她說了個沒做,這便讓白珍珍有些生氣了。
這一家子都在田裡麵乾活,她可倒好,居然在這裡閒著納涼了?
白珍珍越說越起勁兒,幾乎是指著葛晶的鼻子在數落了。
葛晶聽著老娘的數落聲,心裡見麵難過的厲害,可是她是個嘴笨的,老娘這麼數落著她,她就是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一張小臉憋了個通紅,也從嘴裡麵擠不出幾個字兒來。
她不說話,白珍珍倒是越說越有勁兒了,那青春水嫩的手指頭都點到了葛晶的腦門上麵去了。
“小晶子,娘都說了這麼多了,你還在這裡偷懶?趕緊去廚房裡麵做飯去。”
葛晶不知道該咋和自家老娘說,她覺得自己手燙到了不是大事兒,可是剛剛二蛋哥那樣子卻讓她覺得心裡麵暖烘烘的,她想聽二蛋哥的話在這裡等著,可是老娘又讓她去廚房做飯……
葛晶陷入了為難之中,好一會兒之後,在白珍珍喋喋不休的數落聲中,她還是做出了選擇。
“成成成,娘我這就去了,你彆說了,我這就去了。”
說著葛晶便從小板凳上麵站了起來,準備去廚房那邊兒做飯。
白珍珍滿意地點了點頭,誇了一句。
“這才乾事兒,今晚吃米飯吧,你在炒兩個菜,炒個韭菜,再用辣椒嗆個雞蛋,先頭你做的黃瓜也不錯,在拍個黃瓜就成了……”
正說著,葛磊手裡麵拿著那幾株羊蹄草進了家門。
白珍珍正坐在小板凳上搖著蒲扇趕蚊子,看到葛磊進來,立馬就笑了起來。
“二蛋,你咋從外麵回來?你爹不是說要讓你好好在床上休息麼?你咋跑到外麵去了?”
白珍珍的關心之意不似作假,葛磊看著自己的母親,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