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坐在另一邊的葛淼唏哩呼嚕地將碗裡麵的飯菜給扒拉了乾淨,她抹了抹嘴, 頭也不回地跑去了自己的房間去。
白珍珍是個地主家的嬌小姐, 說話的時候都是細聲細語, 溫溫柔柔的, 就算是這些孩子們犯了錯,她頂多也就隻是大聲訓斥上兩句罷了,就算是大聲訓斥, 聲音也不過是比平日裡麵稍稍高上一些。
葛淼習慣了自己老娘說話細聲細語的樣子,現在碰上三嬸這麼一個像是個大喇叭廣播似的人,頓時覺得粗鄙不堪,她不想自己的耳朵遭罪, 便躲回了屋子裡麵去。
那三嬸原本是在邊兒上坐著的, 看著桌子上空了個位置,她的身體便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搬著凳子擠到了那個位置上坐著。
葛家的小圓桌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坐他們一大家子正正好, 可這三嬸的身材一個都稱得上正常人兩個半了, 她一坐過去, 立馬便將葛垚給擠得靠在了葛焱的身上去了。
“三嬸兒,你這屁股盤子也忒大了吧,你看你把我們都擠到什麼地方去了?”
葛焱被擠得難受的要命,他將葛垚從自己的身上推開, 然後側頭看著在原本葛淼位置上坐著的三嬸, 沒好氣地開口說了一句。
他的話音才剛落, 葛青山便照著他的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
“你個臭小子在胡咧咧什麼?沒看你三嬸子坐下來了麼?趕緊起來給你三嬸子騰位置。”
那胖堆堆的三嬸朝著葛焱翻了個白眼兒,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這臭小子怎麼不學個好,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小心以後被人當流氓給抓了起來。”
她這話倒是說的有些刻薄了,葛磊的麵色瞬間沉了下去。
“三嬸……”
他才剛剛喊出個名兒來,卻被葛青山給截過去話頭了。
“他三嬸,你看你這話說的,小孩子不懂事兒,你怎麼也跟個小孩子一樣,這話可不是隨便濫說的。”
被人當麵說自己的孩子像是個小流氓,是個人都忍不了,葛青山這麼一句話就把那個三嬸給懟了回去。
那三嬸的臉色有些尷尬了起來,見葛青山似乎是真的動氣兒了,她急忙開口岔開話題:“青山兄弟,你可彆生氣,我也不是故意的。”
這個三嬸坐到桌上就是為了來吃東西的,葛青山好吃這是整個南拐的人都知道的,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那些辣椒嗆雞蛋,涼拌黃瓜,素炒韭菜,三嬸早就眼紅的要命,她厚著臉皮坐了上來,原本葛青山已經準備讓葛焱去給她拿碗筷了,然而她後來說的話卻讓葛青山不快,葛青山便打消了讓她一起吃的念頭。
三嬸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裡,看著葛家的那群人在那裡吃的香甜,她的臉頓時覺得有些掛不住了。
隻是坐都已經坐到這裡了,在挪開的話,她這張臉便是徹底沒地兒個放了,她就隻能僵硬地坐在那裡,看著葛家的人將飯菜都吃的一乾二淨了。
吃飽喝足之後,葛家的孩子們幫著一起收拾了碗筷,拿去廚房那邊洗刷。
水缸裡麵的水已經見了底兒,葛森便挑著扁擔去村裡麵的井邊兒打水去了,而葛焱和葛垚兩個也不待見那個三嬸,他們不想在家裡麵待著,便一人拎了一個桶跟著二哥葛森一起去挑水了。
碗筷暫時不用洗刷,葛磊便從廚房裡麵出出來,搬了個板凳在葛青山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三嬸挑著飯點兒來就是為了蹭頓好吃的,結果卻淨看著人吃了,自己一嘴都沒有撈著,她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作響,可坐在那裡的父子二人就好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想發脾氣,可又想起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她又生生地將怒火給壓了下去,隻是臉色卻顯得有些扭曲了。
葛青山全當時看不見,他手中搖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見三嬸不說話,他也沒有開口詢問。
他還記著先三嬸說葛焱的那些話。
三嬸坐了一會兒,見葛青山不開口,她也不好在這裡繼續悶著了,咳嗽了一聲之後,開口說道:“那啥,青山兄弟,我這次來是真有事兒找你的。”
葛青山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三嬸身上,開口說道:“啥事兒?”
“這事兒其實我也不該來找你的,但是俺們當家的說你們是堂兄弟,不過是件小事兒,你鐵定會幫忙的。”
這話一說,便是將高帽子給葛青山帶上了,她看起來粗鄙,可這心眼兒卻不少,一句話就把葛青山給架了起來。
葛磊的目光一直在那三嬸子的身上,盯著她的時間久了,葛磊也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一些東西,在細細想了一會兒,就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這個三嬸的名字叫做郝翠珍,是葛青山本家兄弟葛青木的媳婦兒,她的兒子那個叫做小海,是葛磊小時候的朋友,他們長大了之後還偶有聯係,一直到他老了,兩家都沒有斷了聯係。
要說這郝翠珍倒並不是什麼壞人,不過心眼確是極多,屬於那種占便宜沒夠的人,葛青山卻是個老好人,再加上葛青木又是本家兄弟,抹不開麵子的情況下也沒少被這郝翠珍給占了便宜。
這次郝翠珍來,也打的就是這個目的。
“青山兄弟,你的大侄兒的不是得了痄腮了嗎?也是你給瞧的,要說你的醫術也真是高明,他現在的病可是好多了。”
聽到郝翠珍誇他的醫術,葛青山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他三嬸,你可彆這麼說,我也沒做啥。”
葛磊看著對麵坐著的郝翠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總覺得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太對勁兒。
依照他對這個郝翠珍的印象,她說了這麼多,怕是有什麼目的存在著的。
果不其然,隻聽見對麵的郝翠珍又一次開口了:“青山兄弟,你大侄兒的病眼見著就好了,不過你上次給他拿的藥已經沒了,你看看,上次的藥你都是免費給他拿的,我也不好意思在找你,可是俺們當家的說了,青山兄弟最是心善了,而且這些藥也不值什麼錢,你鐵定立馬就能弄來的。”
得,她這麼一句話就把葛青山給扔到套裡麵去了,說來說去,最終目的也就是為了來占便宜。
葛磊隻覺得好笑,這事兒他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從郝翠珍說的話來看,似乎上一次她那孩子的藥就是葛青山免費給的,這是吃著上癮了,又來要免費的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再看自家老爹的臉色,他便知道要遭。
葛青山是最重視這種親戚關係的,總是覺得這親裡親戚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他也不管自己吃不吃虧,能幫就會幫他們。
正當葛青山準備開口的時候,葛磊已經先一步截斷了他的話。
“三嬸,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郝翠珍愣了一下,眉頭瞬間便皺了起來。
“你這小娃娃知道個啥?”
郝翠珍的心裡麵不痛快,在加上現在也不指著葛青山拿藥了,說話的時候便將那些刻薄勁兒全都拿了出來。
“青山呐,你說你是個文化人,怎麼說大小也是個醫院的正式工,怎麼連個孩子都不會教呢?你看二蛋這孩子,真的是一點兒家教都沒有,大人說個話他都能插嘴說這麼一大堆,這事兒要換到我們家的孩子身上,我早就大耳刮子抽過去了,哪裡還能讓他這麼安安穩穩地坐著?”
這人沒占到便宜便立馬翻臉,刻意放得尖細的嗓子刺得人耳膜生疼。
郝翠珍是個女的,又是葛青山的堂嫂,他也不能把她懟得太厲害了,更何況剛剛葛磊把她說了個沒臉,不管他們有沒有道理,跟長輩這麼說話,終究是他們家葛磊的不是。
葛青山沒有開口,他覺得郝翠珍說上兩句也就完了,並不會翻來覆去地糾纏下去。
然而郝翠珍不要臉的程度已經超出了葛青山的認知,她完全就是蹬鼻子上臉的類型,葛青山這麼不開口,便是助長了郝翠珍的氣焰,她便將自己心裡麵的那些邪火兒全都發泄了出來,指著葛磊的鼻子把他好一通數落。
若不是因為還有幾分理智存在,郝翠珍怕是早就已經大耳刮子抽到了他的臉上去了。
葛磊並不是個十歲的小孩子,他內瓤裡麵住著的靈魂比郝翠珍還要大上許多,再加上原來在醫院裡麵上班,因為醫術高明的緣故,所有人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了,現在看著這個猶如潑婦的郝翠珍,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很多農村裡麵的大人們並不會將小孩子當做平等的人來看待,他們會覺得小孩子是父母的物件兒,隨意打罵折辱,根本不會顧及到一個孩子的自尊心。
眼見著郝翠珍越說越過分,葛磊的眼神變得陰鬱了下去,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極為難看,現在的他已經處在了暴怒的邊緣,可是郝翠珍卻仍舊在那裡大放厥詞。
此時的她已經站了起來在,說到激動處,口中唾沫橫飛,整個人的樣子看起來顯得更加的蠻橫無理。
就在葛磊快要忍耐不住爆發出來的時候,東屋的門開了,原本在屋裡麵休息的白珍珍從裡麵走了出來。
郝翠珍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將白珍珍都給吵醒了,她並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卻將郝翠珍數落葛磊的話全都聽在了耳中。
白珍珍是個好性兒的人,可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是個麵團一樣人,能任由著人揉圓搓扁了。
“翠珍嫂,今兒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白珍珍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將郝翠珍的聲音給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在聽到了白珍珍的聲音之後,葛青山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白珍珍的身邊,他伸出手扶住了白珍珍,白珍珍側頭朝著他笑了笑,這才朝著郝翠珍那邊走了過去。
當看到白珍珍過來的時候,郝翠珍的臉色便有些不太自然。
說起來也好笑,郝翠珍並不怕葛青山,實際上她還有點兒瞧不上葛青山,在她的眼中葛青山就跟個大傻子似的,由著他們家揉圓搓扁了。
在整個南拐村兒,誰家看病吃藥都喜歡來找葛青山,人家來的時候多多少少都要帶些東西給葛青山,可是他們家不一樣,他們兩家住的近,又都是本家兄弟,她隻要稍稍說上兩句,葛青山就不會在收他們家的錢,非但不會收錢,反而還會將藥錢都給倒貼了。
郝翠珍占便宜占慣了,這次沒有占到脾氣,才會在這裡發脾氣,先頭在吃飯的時候她沒有見白珍珍在,便以為白珍珍出去接生了,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話,可是現在看到白珍珍過來了,她整個人便老實得像個鵪鶉似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白珍珍是嬌養著長大的,嫁人之後又一直都被寵著,在加上她十裡八村跑著給人接生,那見識也不是郝翠珍這樣的農村婦人可比的,更何況她姿容豔麗,容貌是一等一的出挑,兩人的年紀相仿,可是郝翠珍往白珍珍麵前這麼一站,整個人卻像是比她大了幾十歲似的。
看到那白珍珍似乎比從前更加漂亮上幾分的容貌,郝翠珍低頭看了看自己膀大腰圓的身體,更是覺得自己比她要矮了幾分,那氣勢便更弱了。
“原來你在家啊……”
看到這樣的一幕之後,葛磊緊握著的雙拳鬆開了,郝翠珍剛剛還那麼洋禍,可是現在在白珍珍的麵前卻變得極為的老實,感覺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不免覺得有些奇怪,盯著看了兩眼之後,方才想起來過去的事情。
要說郝翠珍怕白珍珍也是有原因的,白珍珍是很有名的接生婆,郝翠珍的三個孩子都是白珍珍一手接生的,生老二小海的時候,因著胎位不正,郝翠珍險些沒挺過來,要不是那時候白珍珍地給她接了生,郝翠珍現在哪裡還能在這裡蹦躂?
可以說她這條命是白珍珍救下來的,也難怪她在白珍珍麵前會是這樣一種樣子。
葛青山扶著白珍珍到椅子上坐倒了,她沒有看在那裡站著的郝翠珍,反而將目光給轉移到了葛磊的身上。
“二蛋,你過來,到娘這裡來。”
葛磊便站了起來,走到了白珍珍的身邊,他可是記得自己的娘雖然嬌氣的很,可到底是地主家長大的小姐,收拾人也自有一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