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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算是彆的事兒不會, 做飯這件事也得先學會了,他們家老娘是不會做飯的, 他們要是不想餓肚子的話,就得自己學會弄吃的來填飽肚子。
葛晶雖然才八歲, 但是廚藝已經被鍛煉了出來, 她臥的雞蛋火候正好, 雞蛋滑滑嫩嫩的, 加了紅糖之後甜滋滋的, 味道更是不錯。
葛青山雖然一直是寵老婆把老婆放在第一位的人, 但是在吃的方麵卻是從來不會虧待這些孩子的, 這次葛磊生病了, 為了給他補營養, 粗瓷碗裡麵放了足足有三個雞蛋。
葛晶倒是乖巧的很,知道這些雞蛋是給葛磊補充營養用,所以哪怕是饞的流口水, 也沒有偷吃的打算。
葛磊對自己這個小妹妹十分的了解, 他知道這個小妹妹是有些死心眼兒,這些東西說是給他吃的,她自己就不會動,雖然饞得要命, 可也不過隻是在一旁偷偷咽口水罷了。
葛磊疼自己的妹妹,他吃了一小半兒之後, 便將手中的粗瓷碗遞給了葛晶, 然後開口說道:“好了, 小晶子,二蛋哥已經吃飽了,剩下的你來吃吧。”
葛晶雖然非常饞,但是卻用力地搖了搖頭:“我不吃,二蛋哥你吃。”
葛磊見狀將手中的粗瓷碗硬塞進了葛晶的手裡麵:“那叫你吃你就吃,難道你不聽二蛋哥的話了嗎?你要是不聽話,下次我在和小海去釣海蝦的時候可就不帶你了。”
見葛磊似乎是真生氣了。葛晶急忙搖頭說道:“不是的,不是的,二蛋哥,我知道錯了,那我吃就是了,你彆生氣。”
葛晶沒敢在說什麼,端起粗瓷碗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其實像是雞蛋這樣的稀罕物,他們的家裡麵是不缺的。
白珍珍有一門接生的手藝,她的技術不錯,但凡是有哪家生孩子的都會給來找她,白珍珍經常給人家接生,她接生之後很少收錢,接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雞蛋紅糖麵條之類的東西。
不過雖然雞蛋雖然不少,可是也架不住家裡麵的孩子多,所以他們也沒有奢侈到想吃雞蛋就吃雞蛋的地步。
葛晶將剩下的那些雞蛋全都吃完了之後,甚至將自己的小臉兒都埋進了碗裡麵,她將碗底子都舔了個乾淨。
葛晶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哥哥,極為認真地說道:“二蛋哥,好吃。”
看到自家妹妹這個樣子,葛磊不免有些感慨,在這年月,像是雞蛋都已經是好東西了,然而再過幾十年以後,那時候的物資非常的豐盛了,彆說雞蛋了,各種雞鴨魚禽也是想吃就能吃到了……
不過自己現在已經回到了一九六五年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物資匱乏,生活條件可比後來差得很,他可不能再去想了先前過的日子了,否則的話,他怕是熬不了這苦日子了。
吃過了之後,葛晶便麻溜地收拾了碗筷去了廚房那邊洗刷,缸裡麵的水還有一些。倒是不用她去挑水,等到收拾好了之後,葛晶便又回到了葛磊的房間之中。
房間裡麵的葛磊正在床上躺著,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困倦的感覺,隻是閉著眼睛養神,聽到了葛晶進屋的聲音之後,他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葛磊看著在自己床邊站著的葛晶,便開口問道:“小晶子,你這是還有啥事兒?”
葛晶躊躇了一會兒,方才小聲開口說道:“二蛋哥,這農忙結束了以後我就要上學去了,可到現在我還是啥都不會,娘說要教我東西,但是她這件事一段時間身上懶得很,不太想動彈,所以,你能教我認字不?”
葛磊沒想到葛晶說的是這事兒,他乾脆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成啊,沒問題。”
說著葛磊便起身將放在牆邊兒的書包拿了過來。
他吃了東西之後,雖然身體仍舊是感覺到有些疲憊,但卻在自己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他將自己的本子和筆拿出來,準備教葛晶認字。
葛磊今年已經三年級了,他這些書本上麵的字對於葛晶來說有些太難了,那倒不如先從簡單地開始寫。
這麼想著,葛磊便拿著筆在本子上寫了葛晶兩個字。
然而當醫生當了這麼多年之後,葛磊的那筆字兒已經是晉升到了狂草級彆的,一出手那字跡便是龍飛鳳舞的,寫在本子的上的字兒就跟那鬼畫符似的,葛磊見葛晶那滿臉茫然的樣子,他的嘴角抽了抽,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那個啥,寫錯了,我再重寫。”
說著將那張紙折起來放在了一旁,又重新拿出來一張紙。
這一次葛磊不敢再由著自己的習慣去寫了,他忍著想要起飛欲望,一筆一劃地在本子上寫了起來,將字寫好了之後,他便開始教葛晶認字。
他先教葛晶的便是她自己的名字,葛磊指著本子上麵那些一筆一畫寫出來的文字說道:“小晶子,這就是你的名字。”
葛晶看著本子上麵的寫出的自己的名字,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開口說道:“這字兒筆畫可真多。”
葛磊笑道:“你還沒看咱大姐的名字,大姐名字的字更多。”
“可是大姐不識字,她又不用自己寫自己的名字。”
葛晶脫口而出道,聽到葛晶所說的話之後,葛磊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之後,他方才歎了一口氣:“是啊,大姐不識字,但是小妹你可不能像大姐一樣,大姐那時候是條件不好,現在咱們條件好了,你也要好好的認字兒讀書,隻有有文化了,才能走出村溝溝,到外麵去。”
葛晶似懂非懂,仍舊是乖乖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上一世葛晶的人生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這一次既然他回來的話,那自然是要幫助葛晶獲得更好的人生。
葛晶還是比較聽葛磊的話的,她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大聲開口說道:“我知道了,二蛋哥。”
雖然她的名字有些複雜,但是在葛磊這麼手把手教的情況下,她倒是也很快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雖然仍舊有些歪歪扭扭的,但是已經能看出來是葛晶兩個字了。
之後葛磊又教了葛晶幾個最簡單的字來,葛晶依舊是在那裡極為認真地學著。
看著在那裡認真寫字的葛晶,葛磊的神情柔和了下來。
不過葛晶可以學習寫字的時間並沒有多長,等到白珍珍醒過來之後,葛晶就要去給白珍珍做飯,等白珍珍填飽了肚子之後,接下來便是要給田裡麵的乾活的家人做飯。
農忙時候害怕碰上陰雨天,為了趕進度,生產隊的人中午基本都是不回來的,所以坐好了飯之後,還得送去給他們吃。
葛晶做飯的時候,葛磊原本是想去幫忙的,結果卻被葛晶給趕了回來,葛晶說他現在還身體還沒恢複,得在屋子裡好好休息養著。
葛磊沒有辦法,隻能由著葛晶去了,不過在去送飯的時候,無論葛晶怎麼說,葛磊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做法。
“小晶子,二蛋哥陪你去,你一個人去拿不了這麼多飯盒。”
“我可以分兩趟……”
“分兩趟拿,後送去的飯會餿的。”
葛晶氣鼓鼓地看著葛磊,見實在擰不過他,沒辦法,就隻能由著他去了。
兄妹二人拿了幾個鋁製的飯盒,裝滿了飯之後,便去給自己在田裡麵乾活的家人們送了過去。
現在這時候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葛磊覺得自己頂著日頭走幾步都有些受不了,想想那些還要在田裡麵乾活的家人,葛磊心中更是感慨。
葛磊的身體還沒有好,拎著這些東西過去的時候便有些熬不住了,但是他仍舊強忍著,並沒有露出什麼不適的神情來。
他們很快便到了田埂那裡,葛晶知道他們家分配的填是那裡,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正在田裡麵乾活的人,葛晶喊了幾聲,便將葛家的人全都招了過來。
今天中午吃的是白米飯,因為是要下田乾活,出的力氣多,所以米飯比平日裡要多上一些,而他們吃的菜也是這些人之中最好的。
飯盒才剛一打開,那韭菜炒雞蛋的味道就散了出去。
跟他們一起乾活的都是一個生產隊的人,看到他們今天的夥食的時候,那些社員們難免是有些羨慕,但是想到這夥食是葛老葛家的,也就習慣了。
他們老葛家的葛青山是醫生,而白珍珍雖然是不下地乾活,看起來跟個嬌小姐似的,但是白珍珍珍可是十裡八村有名的接生婆,基本上是哪家哪戶有生孩子的事的話都要找她幫忙的。
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在南拐這地方也算是不錯的人家了。
羨慕歸羨慕,但是那些社員們並沒有多少嫉妒的情緒存在,因為這是人家自己奮鬥來的,各家有各家的日子過,人家有本事過好日子,這也沒什麼可嫉妒的。
“真的嗎?那還能有假的?咱們醫院不也有幾個被叫去審查的麼?聽說這次……”
現在已經到了快下班的時間,小護士們難得有空閒的時間,便湊到了一起聊起了最近的那些個八卦新聞,掛水的基本上都是在早上,那會兒是高峰期,她們幾個小護士忙得腳不沾地,連個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不過等到快下班的時候,這些小護士們便都清閒了起來,得了空便開始閒聊了起來。
她們的圈子其實並不大,除了聊在病人那裡聽來的八卦之外,就是醫療圈子裡麵的這些八卦新聞。
其實相比較醫生而言,護士們雖然賺的不多,也比較辛苦一些,不過擔負的責任並不算大。
“說起來,咱們科室就隻有葛醫生沒有被約談過吧?”
“葛醫生退休了啊。”
“那不是被返聘回來了麼?”
“那可不是,返聘回來的被帶去問話的也不少,要我說啊,還是因為葛醫生的人品好,不收紅包,不吃藥品回扣,所以這次才沒有找上他……”
聽到這個小護士說的話,其他的那些護士們深以為然,然而已經當了二十年護士長宋安卻不以為然。
“你們這些小姑娘知道什麼?這世界上哪有人不愛財的,他不貪完全是因為他貪了也沒處用……”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宋安便開始得意洋洋地說起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要說這個葛醫生啊……”
聽到那邊的說話聲,葛磊邁出去的腳又默默地收了回來,那些小護士們說的話葛磊全都聽進了耳中,對於她們對自己的那些評價,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不過她們現在在聊天,他出去的話那些小丫頭們怕是會尷尬,葛磊想了想,轉身回了辦公室之中。
葛磊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其他像是他這麼大年紀的早就已經是兒孫滿堂,隻有他一個人是個另類,到現在仍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葛磊原來也結過婚,婚後第二年老婆懷孕難產,帶著肚子裡麵的孩子一起喪了命,他家裡人原本是準備讓他在找的,然而他克妻的名聲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那之後原本不少上門來提親的都熄了心思。
不過葛磊本身也不想在找一個了,對此也不在意,因此便從二十六歲開始一直打光棍到今天,這麼多年下來,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孤家寡人過著也挺好的。
到了下班的時間之後,葛磊換了常服從辦公室裡麵出來,一路上他遇見幾個年輕醫生,那些個年輕醫生麵上都表現的挺恭敬的,然而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那些不屑之色他卻看得分明。
其實葛磊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哪怕是他有著三十多年的工作經驗,可是他到底是非科班出身,比不上這些大學裡麵出來的精英,他們看不上他也是自然的。
若是年輕時候的葛磊,氣性還在,少不得要和他們計較幾分,不過現在年齡大了,他也懶得和這些年輕人計較,說到底這些都是後輩,和他們計較也跌份。
葛磊是外科醫生,科室在五樓,小縣城的中醫院地方占地麵積不大,攏共就隻有兩部電梯,那些患者上上下下的,等個電梯得耗費個十幾分鐘的時間,他懶得費那功夫,便慢慢悠悠地從樓道裡麵往下晃蕩。
樓下去一樓攏共也花費不了五分鐘的時間,等到他到了一樓一看,電梯還在一樓停著,那些患者們吵吵鬨鬨地堵著門,也不知道在爭吵些什麼。
這在醫院裡麵是很常見的事情,葛磊掃了一眼,很快便將目光給收了回來。
看躺在擔架上那患者胳膊扭曲的樣子,這應該是屬於骨科的範疇,和他這個外科醫生沒有什麼關係,他也就沒有貿然上前去。
從電梯間走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大門口,原本他還說今天他的運氣足夠好,沒有遇到什麼糟心的事情,哪知道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他便看到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從門診區那邊跑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人葛磊認識,是外科新調來的醫生,名牌大學研究生,因為學曆在這個校醫院裡麵是屬於拔尖兒的存在,他平日裡恨不能將眼睛長到頭頂上去,總是一副恥高氣昂的模樣。
然而現在他卻滿臉恐懼地拚命跑著,在他身後不遠處則是一堆拿著棍棒的人追趕著的人。
這小夥子雖然傲得很,可確實是有真本事,看後麵的那群人的架勢,這怕是碰上醫鬨了。
葛磊知道碰見不講道理的醫鬨應該做的就是掉頭就跑,以免發生什麼危險,然而眼看著那個年輕有為的醫生將要被追到了,葛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腳步一轉,擋在了那個年輕醫生的麵前。
因為年紀大,資格老,平日裡麵患者們見到葛磊的時候少不得要客氣一番,他原本以為這次也會是一樣的,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他碰見的是完全不講道理的患者家屬。
那些人看到他擋住了去路,手中的棍棒便全都朝著他身上砸了過來,為首的那個剃著光頭的男人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來一把刀子,直接朝著他的腹部捅了過來。
劇痛從葛磊的腹部傳了過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慘白,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他想的是,這刀捅到了他的胰臟,現在胰臟破裂大出血,他這下子怕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