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在這莊戶人家裡, 長得太漂亮也不是一件好事兒,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是白珍珍那麼好命,可以嫁給像是葛青山這樣的疼老婆的人。
再過兩年,等葛淼到了十八歲的時候, 便有不少人來上門提親, 他們家的門檻兒都快被人給踏破了, 葛淼挑來挑去,挑了一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男人。
結果嫁過去之後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個花花秧子, 結婚頭兩年對葛淼還算是不錯, 葛淼也過了一段被人捧在手心裡麵的日子,然而這個叫張渚水的卻不是個好的,在葛淼生了女兒之後本性暴露, 成日裡不著家, 結果沒幾年的功夫,就因為流氓罪被公安逮住槍斃了。
那張家也就隻有張渚水一個獨苗苗,張渚水死了之後, 他們家也就斷了根, 他們不覺得是自己兒子不爭氣, 反倒是將一切都怪在了葛淼的身上, 張家一大家子人都開始虐待起了葛淼。
葛淼是個要強的人,她日子過得不好, 卻打落牙齒和血吞, 怎麼都不肯向自己家人吐露分毫。
最後還是葛磊的一個和張渚水是同村兒的人透露給葛磊的消息, 葛磊這才帶著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及本家的一大幫人, 浩浩蕩蕩地去了石窪子村救人。
等到葛磊他們將葛淼和她女兒張春妮救出來的時候,那母女二人已經是瘦成了皮包骨頭,身上青青紫紫地滿是傷痕,看起來已經完全沒了個人樣。
那天事情鬨得太大,張家原本是不打算放人的,然而葛磊那時候已經是急紅了眼,險些拿刀活劈了張渚水那對兒混賬父母。
葛磊是個醫生,開始的時候他學的是中醫,後來則是響應國家號召,又去學了普外科,他的手能拿筆開藥方,也能拿著手術刀給人開膛破腹,在人身上動過刀子的人們身上的氣勢哪裡是張家夫婦那對隻會窩裡橫能比的?
葛磊的氣勢驚人,再加上葛家去的人多,而且這件事兒說來說去也是張家人沒理,折騰到了最後,張家人也不敢攔著,任由著葛磊將葛淼和張春妮帶回了家。
淼和張春妮母女兩個被虐待了很長時間,身體虛的厲害,哪怕是葛磊千方百計給她們母女兩個補身體,也沒有能讓她們的身體好起來。
那之後葛淼便再也乾不了重活了,每天就隻能在家裡麵洗衣服做飯打掃打掃衛生,一到陰雨天,身上的骨骨節節都疼得要命。
一婚姻毀了她的美貌,也毀了她的身體,還不到四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好像是已經六十多歲了。
家的條件隻能說不差,卻說不上太好,兄弟姐妹成家之後,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緊巴巴,誰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旁人。
青山和白珍珍兩個人的兒女心都不重,而且他們認為成年了之後就得自己頂門立戶過日子,不能指望父母,因此哪怕知道女兒日子過得艱難,也頂多給點兒米麵,再多的也不會在給了。
他們老兩口還有他們老兩口的日子要過,哪裡能顧得了閨女?
到了最後,喪妻之後便再沒有娶妻的葛磊便將葛淼和改名為葛春妮的侄女接到家裡麵一起過日子。
他是醫院的正式工,雖說不能讓她們母女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讓她們衣食無憂卻是沒問題的。
他做到了自己救葛淼出來時候的承諾,那個時候的葛淼心如死灰,毫無求生意誌,是他說他會照顧她一輩子的,而他也確實是做到了。
葛磊張羅了葛春妮的婚事,風風光光將她嫁了出去,又在葛淼去世之後買了墓園安葬了她,體體麵麵地辦了她的喪禮。
春妮是把葛磊當成親爹來看待的,也經常會到葛磊家裡麵來照顧她,隻是後來她到了國外定居,他們也就隻能在網絡上麵聯絡了。
……
“三姐,你說啥呢,二蛋哥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三姐你最壞了!”
葛晶的聲音將葛磊從回憶之中拽了出來,他看到氣鼓鼓地和葛淼嗆聲的葛晶,目光又落在了站著葛晶對麵的葛淼身上。
現在的葛淼還活著,這個時候她不過才十六歲,明眸皓睞,顧盼生輝,身上的那股子鮮活氣兒灼灼逼人。
他想到了後來那個皮包骨頭的葛淼,垂在身側的拳頭不由得握緊了。
重來一次,葛淼的噩夢還沒有來到,她還沒有嫁給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一切都來得及……
葛磊正在那裡愣神,已經吃完了的葛焱從田埂上站了起來,他看著傻不愣登地站在那裡的葛磊,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葛二蛋,你在想啥呢?該不成是淼淼的話說到了你心坎兒上去了吧?你難不成是真的像躲懶呢?”
“火蛋!你叫誰淼淼呢!叫三姐,淼淼也是你能叫的!!!”
葛焱喊的淼淼兩個字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葛淼瞬間炸了,她立即蹦了起來,朝著葛焱撲了過來。
葛焱嘴裡麵發出了一聲怪叫,掉頭就朝著遠處跑。
“淼淼,淼淼,你看你和個母老虎似的,以後誰還敢娶你?小心你嫁不出去!”
葛焱還在那裡火上澆油,葛淼又羞又惱,追得更快了。
姐弟兩人的笑鬨聲在這田間傳出去極遠,老實穩重的葛森搖了搖頭,站起來朝著那已經跑遠的姐弟二人喊道。
“淼淼,火蛋兒,趕緊過來,歇會兒就得乾活了!”
身為二哥的葛森要比葛青山更有威嚴一些,那原本在追逐打鬨的姐弟二人不敢在鬨,乖乖地走了回來。
這個所謂的三嬸完全就是土裡刨食的農村婦人長相,她的個頭不高,皮膚因為長年累月的勞作顯得無比粗糙,加上那膀大腰圓的身材,整個人往那兒一坐,看起來甚至比葛青山還要壯碩幾分。
葛磊喊了她一聲之後,便沒有在做聲,他也不知道該和這個所謂的三嬸多說些什麼,便在一邊沉默著扒飯吃,哪知道他不說話,那個所謂的三嬸卻在那裡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葛二蛋啊,你這可不成啊,我聽俺家小海說你晌午頭就回去了,下午也沒有去地裡麵乾活兒,你今年可都十歲了,可不比那小孩子,這農忙的時候可要幫著家裡麵替替輕的,你看我家小海和你年紀都一般大,現在都能頂個大人用了,要不是我攔著,他自己都能拿著鐮刀割稻子了……”
三嬸的聲音很大,自帶著擴音器的功效,這麼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吵的人耳膜都開始嗡嗡作響。
坐在另一邊的葛淼唏哩呼嚕地將碗裡麵的飯菜給扒拉了乾淨,她抹了抹嘴,頭也不回地跑去了自己的房間去。
白珍珍是個地主家的嬌小姐,說話的時候都是細聲細語,溫溫柔柔的,就算是這些孩子們犯了錯,她頂多也就隻是大聲訓斥上兩句罷了,就算是大聲訓斥,聲音也不過是比平日裡麵稍稍高上一些。
葛淼習慣了自己老娘說話細聲細語的樣子,現在碰上三嬸這麼一個像是個大喇叭廣播似的人,頓時覺得粗鄙不堪,她不想自己的耳朵遭罪,便躲回了屋子裡麵去。
那三嬸原本是在邊兒上坐著的,看著桌子上空了個位置,她的身體便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搬著凳子擠到了那個位置上坐著。
葛家的小圓桌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坐他們一大家子正正好,可這三嬸的身材一個都稱得上正常人兩個半了,她一坐過去,立馬便將葛垚給擠得靠在了葛焱的身上去了。
“三嬸兒,你這屁股盤子也忒大了吧,你看你把我們都擠到什麼地方去了?”
葛焱被擠得難受的要命,他將葛垚從自己的身上推開,然後側頭看著在原本葛淼位置上坐著的三嬸,沒好氣地開口說了一句。
他的話音才剛落,葛青山便照著他的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
“你個臭小子在胡咧咧什麼?沒看你三嬸子坐下來了麼?趕緊起來給你三嬸子騰位置。”
那胖堆堆的三嬸朝著葛焱翻了個白眼兒,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這臭小子怎麼不學個好,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小心以後被人當流氓給抓了起來。”
她這話倒是說的有些刻薄了,葛磊的麵色瞬間沉了下去。
“三嬸……”
他才剛剛喊出個名兒來,卻被葛青山給截過去話頭了。
“他三嬸,你看你這話說的,小孩子不懂事兒,你怎麼也跟個小孩子一樣,這話可不是隨便濫說的。”
被人當麵說自己的孩子像是個小流氓,是個人都忍不了,葛青山這麼一句話就把那個三嬸給懟了回去。
那三嬸的臉色有些尷尬了起來,見葛青山似乎是真的動氣兒了,她急忙開口岔開話題:“青山兄弟,你可彆生氣,我也不是故意的。”
這個三嬸坐到桌上就是為了來吃東西的,葛青山好吃這是整個南拐的人都知道的,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那些辣椒嗆雞蛋,涼拌黃瓜,素炒韭菜,三嬸早就眼紅的要命,她厚著臉皮坐了上來,原本葛青山已經準備讓葛焱去給她拿碗筷了,然而她後來說的話卻讓葛青山不快,葛青山便打消了讓她一起吃的念頭。
三嬸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裡,看著葛家的那群人在那裡吃的香甜,她的臉頓時覺得有些掛不住了。
隻是坐都已經坐到這裡了,在挪開的話,她這張臉便是徹底沒地兒個放了,她就隻能僵硬地坐在那裡,看著葛家的人將飯菜都吃的一乾二淨了。
吃飽喝足之後,葛家的孩子們幫著一起收拾了碗筷,拿去廚房那邊洗刷。
水缸裡麵的水已經見了底兒,葛森便挑著扁擔去村裡麵的井邊兒打水去了,而葛焱和葛垚兩個也不待見那個三嬸,他們不想在家裡麵待著,便一人拎了一個桶跟著二哥葛森一起去挑水了。
碗筷暫時不用洗刷,葛磊便從廚房裡麵出出來,搬了個板凳在葛青山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三嬸挑著飯點兒來就是為了蹭頓好吃的,結果卻淨看著人吃了,自己一嘴都沒有撈著,她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作響,可坐在那裡的父子二人就好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想發脾氣,可又想起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她又生生地將怒火給壓了下去,隻是臉色卻顯得有些扭曲了。
葛青山全當時看不見,他手中搖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見三嬸不說話,他也沒有開口詢問。
他還記著先三嬸說葛焱的那些話。
三嬸坐了一會兒,見葛青山不開口,她也不好在這裡繼續悶著了,咳嗽了一聲之後,開口說道:“那啥,青山兄弟,我這次來是真有事兒找你的。”
葛青山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三嬸身上,開口說道:“啥事兒?”
“這事兒其實我也不該來找你的,但是俺們當家的說你們是堂兄弟,不過是件小事兒,你鐵定會幫忙的。”
這話一說,便是將高帽子給葛青山帶上了,她看起來粗鄙,可這心眼兒卻不少,一句話就把葛青山給架了起來。
葛磊的目光一直在那三嬸子的身上,盯著她的時間久了,葛磊也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一些東西,在細細想了一會兒,就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這個三嬸的名字叫做郝翠珍,是葛青山本家兄弟葛青木的媳婦兒,她的兒子那個叫做小海,是葛磊小時候的朋友,他們長大了之後還偶有聯係,一直到他老了,兩家都沒有斷了聯係。
要說這郝翠珍倒並不是什麼壞人,不過心眼確是極多,屬於那種占便宜沒夠的人,葛青山卻是個老好人,再加上葛青木又是本家兄弟,抹不開麵子的情況下也沒少被這郝翠珍給占了便宜。
這次郝翠珍來,也打的就是這個目的。
“青山兄弟,你的大侄兒的不是得了痄腮了嗎?也是你給瞧的,要說你的醫術也真是高明,他現在的病可是好多了。”
聽到郝翠珍誇他的醫術,葛青山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他三嬸,你可彆這麼說,我也沒做啥。”
葛磊看著對麵坐著的郝翠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總覺得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太對勁兒。
依照他對這個郝翠珍的印象,她說了這麼多,怕是有什麼目的存在著的。
果不其然,隻聽見對麵的郝翠珍又一次開口了:“青山兄弟,你大侄兒的病眼見著就好了,不過你上次給他拿的藥已經沒了,你看看,上次的藥你都是免費給他拿的,我也不好意思在找你,可是俺們當家的說了,青山兄弟最是心善了,而且這些藥也不值什麼錢,你鐵定立馬就能弄來的。”
得,她這麼一句話就把葛青山給扔到套裡麵去了,說來說去,最終目的也就是為了來占便宜。
葛磊隻覺得好笑,這事兒他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從郝翠珍說的話來看,似乎上一次她那孩子的藥就是葛青山免費給的,這是吃著上癮了,又來要免費的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再看自家老爹的臉色,他便知道要遭。
葛青山是最重視這種親戚關係的,總是覺得這親裡親戚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他也不管自己吃不吃虧,能幫就會幫他們。
正當葛青山準備開口的時候,葛磊已經先一步截斷了他的話。
“三嬸,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郝翠珍愣了一下,眉頭瞬間便皺了起來。
“你這小娃娃知道個啥?”
先前他吊了不少水,其實胃裡麵並不覺得饑餓,不過他知道自己老娘的性格,若是不他不吃,指不定老娘還能想多少有的沒的,為了減少麻煩,還是吃了了事兒。
看著葛磊吃完了之後,葛青山極為自然地將飯盒接過來放到一邊兒,雖然他的燒退了,但是葛青山尤不放心,仔細替他檢查了一番,確認他沒有什麼大事兒了之後,方才長鬆了一口氣。
“二蛋啊,你這次可得感謝你娘,要不是你娘背著你跑了七八裡路過來,你這次怕是就得到閻王爺那裡報道去了,你長大了可得好好孝順你娘,她對你可真的是好的沒話說。”
確定了葛磊沒有什麼大礙之後,葛青山便開始向他說自家老婆的好來。
葛磊知道自家老爹很寵著老娘,哪怕是老娘在家裡麵什麼活兒都不乾,對孩子們也采取放養的政策,家裡麵的大事兒小情都是他們的大姐葛鑫做的,等到他們大了之後,洗衣服做飯便是幾個孩子輪流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