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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晶是葛磊的小妹妹, 葛磊打從有記憶開始便開始帶著自己的小妹妹一起玩兒。
他會幫著小妹妹紮小辮,會給她洗衣服, 補衣服, 在他和小夥伴出去玩兒的時候也會帶著這個小尾巴一起出去。
在葛晶八歲之前他們幾乎是天天在一起的, 他們兄妹兩人的關係極好。
然而也就是在葛晶八歲這一年的夏天, 葛晶在給生產隊裡麵放牛的時候不小心落入了池塘之中。
她沒有救回來,葛磊也因為葛晶的死大病一場,險些沒挨過來,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葛磊都陷在自責的情緒之中,因為那天去幫生產隊放牛的人應該是他,可是因為他貪玩, 跟著自己小夥伴兒去掏鳥窩,這才鑄成了大錯。
此時葛磊看著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葛晶,眼角濕的厲害。
葛晶八歲的時候溺亡, 而在他們小時候也不流行去照相館照相,小妹妹的樣子就隻留存在葛磊的記憶之中,然而隨著時間流逝歲月更迭,他記憶之中的那個影像慢慢地被抹去,到最後就隻留下個模糊的影子。
所以剛剛在見到葛晶的時候, 葛磊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她來,直到她說了幾句話之後, 方才認出來她是誰。
葛晶手捧著個粗瓷碗站在那裡, 看到葛磊那要哭不哭的樣子, 她頓時慌了神。
“二蛋哥,二蛋哥你這是咋滴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彆急,我這就去找娘。”
說著葛晶便將手中的粗瓷碗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麵,然後急匆匆地朝著門外跑去,一邊跑她一邊叫喚了起來。
“娘,娘,你趕快來,二蛋哥他又不舒服了,你趕快來
!!!”
他們家除了廚房之外攏共也就三間屋子,葛青山和白珍珍兩個人在最好的東屋住著,而他們幾兄弟住著的屋子是西屋,正好在葛青山他們屋子的對麵兒,相隔著也不過個七八米遠的距離。
葛晶一路跑一路叫,還沒有到東屋那裡,白珍珍已經披著衣服從屋子裡麵出來。
“小晶子,你這是在叫啥子,二蛋他咋啦?他不是都已經好了麼?”
“二蛋哥他哭咧,我覺著他是身上疼,要不然的話他咋滴會哭呢?娘,你趕快跟我去看看他……”
白珍珍雖然兒女心不重,不過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聽到葛晶這麼說,她也有些慌,急匆匆地朝著西屋這邊來。
還沒進門兒,白珍珍已經咋咋呼呼地喊了起來。
“二蛋哇,你這又是咋滴啦……”
結果白珍珍一進門就看到葛磊正在床邊坐著,除了臉色稍微有些難看之外,倒是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白珍珍打量了葛磊一番,確認他沒有什麼大礙之後,這才將目光給轉向了緊跟著她進來的葛晶身上。
“小晶子,你這孩子是咋個回事兒,你二蛋哥不是好好的嗎?你瞎說個啥,可把我給嚇壞了,好了好了,既然沒事兒的話,我也就回去咧,你給你二蛋哥臥個雞蛋,加點紅糖補補。”
白珍珍極為自然地囑咐著八歲大的葛晶乾活,交代完了她之後,她這才將目光轉向了葛磊的身上,看著在那裡安靜坐著的葛磊,白珍珍開口說道:“二蛋,你好好休息,你今天就彆下地了,好了,就這樣吧,娘回去了,你休息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珍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慢吞吞地朝著東屋去了。
現在天兒還早得很,她還沒有睡夠呢,得趕緊回去睡一會兒。
白珍珍走了之後,房間裡麵就隻剩下了葛磊和葛晶兩個人,自己剛剛鬨了個大烏龍,葛晶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兩隻手攪在一起,有些不安地看著坐在那裡的葛磊。
“二蛋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彆怪我……”
葛晶說著,聲音弱了下去,整個人就像是個受驚的小兔子似的。
看著這個樣子的葛晶,葛磊的神情有些恍惚,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正常,他從床上下來,走到了葛晶的身邊,看著這個比自己稍稍矮了一點兒的小妹妹,葛磊伸出手抱住了她。
“小晶子,二蛋哥不怪你,你彆難過,二蛋哥不怪你……”
懷中抱著的小人身上傳來了陣陣暖意,這真實的觸感讓葛磊那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
他頭一次開始慶幸,慶幸老天爺讓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件不可挽回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
這一次,他不會在像是上一次那麼混蛋了,這一次他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小妹妹,讓她平安地長大成人。
激動之下葛磊用的力氣有些大了,葛晶被他抱得有些難受,便伸出手搡了搡他。
“二蛋哥,你彆抱我了,我給你臥了雞蛋,加了紅糖,可好吃咧,你趕緊吃,要不然涼了的話可就不好吃咧。”
聽到了葛晶的話之後,葛磊回過神來,他放開了葛晶,看著小妹妹那亮晶晶的像是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成,二蛋哥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小晶子臥的雞蛋了,今兒我得好好嘗嘗。”
“哥,你說啥嘞,你哪有很久沒有吃我給你臥的雞蛋了?前兩天咱們不是還偷偷拿了娘的雞蛋了麼?你難道是忘了麼?”
葛磊:“……”
五十多年前發生的事兒他哪裡還能記得那麼清楚?
他是真的忘記了。
“好咧,咱吃雞蛋吧,可彆再說了,要給娘聽到了,咱們可就得挨揍嘞……”
小的時候由於葛青山從小到大給他們洗腦,那個時候也不覺得有啥不對的,不過活了大半輩子後又回到了小時候的葛磊心裡麵便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他娘倒也不是自私,隻是她打小便是錦衣玉食的嬌養著,雖然她長大了之後哥哥抽大煙把家裡麵偌大的家業全都給敗光了,可是她還沒有過苦日子呢,他爹便又把她給娶回了家。
他爹是把她娘給稀罕到了骨頭縫裡麵去了,就連他自己都得排到後麵去,更彆提是這些孩子們了。
葛磊收回了那亂七八糟的思緒,倒扣了一個碗在鍋底,之後又將調好的盛了雞蛋液的碗摞在了上麵。
弄好了之後蓋上鍋蓋再燜上十分鐘也就成了。
灶膛裡麵的火暗了下去,葛磊又抓了一把稻草塞進了灶膛裡麵去。
一隻黑色的蟲子從稻草垛裡麵鑽了出來爬到了葛磊的手上,他將手縮了回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張,便將那隻足有硬幣大的蟲子抓在了手裡麵。
那隻蟲子的被抓住了之後,長長的腳揮舞著,卻怎麼都沒有辦法逃離出葛磊手指的桎梏。
葛磊低頭看了一眼,認出了手上這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是土鱉蟲,也是一味中藥,有破血淤,續筋骨的效用,多用於骨折之類的病症。
這東西說珍貴也珍貴,說不珍貴也不珍貴,土鱉蟲喜歡那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基本上農村家裡麵堆放著的稻草垛子裡麵都能找到它們的蹤跡。
葛磊隻是看了一眼,也就沒有了興趣,順手一扔,那黑色的蟲子便拋出了一條弧線,落入了草垛裡麵去,它小小癟癟的身體順著草垛子的縫隙鑽了進去,很快也就不見了蹤跡。
他將手指在身上蹭了蹭,目光又落在了灶膛之中。
此時正是夏季,哪怕是他身上隻穿了個褲頭襯衫,被這熱浪一烤,也有些受不住了,他被烤的有些口乾舌燥,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嘟嘟地灌了下去。
這個年月哪裡有什麼自來水,他們家裡麵喝著的水都是水井裡麵打上來的水。
像是這些水井裡麵打上來的水堿性大,喝到嘴裡麵的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這讓喝了幾十年自來水的葛磊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不習慣也隻能習慣,他已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想要過上喝自來水的日子,還得有十來年的時間。
將水瓢放進了水缸裡麵,葛磊看了一眼灶台。
白色的水蒸氣從木質的鍋蓋縫隙彌漫而出,沒一會兒的功夫大半個廚房都已經陷入了煙霧繚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