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芝喉嚨嘗到一股血腥味,全身發冷,這一天的奔波已經耗儘了她的心力。
“大人,您幫幫我,幫幫我好嗎,我求求您了,在民婦性命終結前,我必須要這麼做,魚死網破,我也在所不惜。”
她說得很激動,很努力吞咽著口腔裡的血味,腦子卻突然發重,整個人從那台階上跌了下去。
她向前倒去,手胡亂抓住了蘇煜的衣角,他並沒有退後,而是伸出了手接住。
魏芝後來就沒了意識,隻記得腦袋突然失去了控製,四肢連同被收走了力量,像是軟麵團,完全站不住。
再醒來時,魏芝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周身是沉木的穩重,醇厚的香味,還夾雜著一絲奶香味。順滑的絲綢被蓋在身上,隨著她猛地起身,從身上滑落一角在地上。
腦袋上沾濕的棉布掉落在被褥上,魏芝要起身,卻看到床榻外的一張書案上,蘇煜正坐在那專注寫著什麼。
“再睡會吧。”蘇煜仍舊在回信,沒看魏芝,但已經察覺到她清醒了。
她睡了半個時辰沒有,大夫也是將才走,說她積勞成疾,憂思過度,臉上的傷處理得粗糙,誘發了感染。
即使用上再好的藥,也不會恢複如初。
魏芝不聽,急著穿鞋,但是腦袋一陣暈眩,像是塞了千斤的石頭在裡麵,鞋子才穿好一隻,可眼前一黑,她就又倒進了床榻裡。
這應該是蘇煜在衙門後院住的廂房,魏芝強撐著手臂想要起來,但是怎麼也使不上勁。
“彆逞強了,你發了高熱,已經差人去煮藥了。”蘇煜寫完最後一個字,將印章對著落款處蓋上。
他又仔細看了遍回信的內容,繼而放在桌上晾乾,站起了身,向床榻處走來。
魏芝眯著眼縫,恍惚間他好像是朝她靠近,她隻能縮在被褥裡往裡靠,像是烏龜縮在了保護殼內,她頭腦眩暈,渾身都很冷。
蘇煜輕笑了聲,手指摩挲她露在外的臉頰。
“再這樣下去,你比你那倒黴丈夫先下去也說不定。”他輕飄飄說了句。
下去是什麼意思,他是說下地獄嗎?
魏芝手抓著被褥邊緣,腦子裡很亂,各種各樣的臉從眼前劃過。
有她小時候印象裡的爹娘,還有舅舅舅母,江梓杭,最後變成了譚彌那張惡毒笑著的臉,還有麵無表情的蘇煜。
前半輩子竟然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走過。
她年紀不大,也才剛過雙十。
她真的下地獄了嗎。
她迷迷糊糊又睡過去,在睡夢中她有點喘不過氣,呼吸間有股悶熱潮濕的氣味。
身上熱得發燙,但她還是覺得冷,她好像被一個炙熱寬闊的胸膛摟著,她整個人被撞來撞去,全身肌肉都在繃緊,酸痛,發軟。
又過了許久,魏芝的意識才回籠,腦子逐漸清醒。
她動了動身體,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儘褪,上半身被一光裸精壯的長臂壓著,魏芝腦子陡然清醒,去推拒身上的手臂,卻怎麼也推不開。
蘇煜睡在外側,摟著她的手臂收緊,瘦削鋒利的下頜抵在她的肩窩處,將她環得緊,讓她動不了分毫。
魏芝逐漸認清,近在咫尺的是蘇煜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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