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什麼也沒問出來,但懸著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她又和母親閒聊了會後,便一臉輕鬆地出門和劉媽打了個招呼。
而屋內的蘇母在蘇玥走後,捂著胸口,眉眼間緊皺著,隨後平複了呼吸雙手合十,閉眼參拜。
劉媽拉住了蘇玥,把她帶了月門那,小聲說:“夫人這幾天除了用飯,幾乎都在偏房內念經,而且總是心口疼。”
蘇玥聽了眉頭緊皺,知道這是母親不想讓自己擔心。
“還有呢?”
“夫人啊總是做噩夢,最近經常半夜驚醒,我進去一看滿頭的虛汗,倒像是夢見了什麼厲鬼。”
劉婆擋著嘴的手很粗糙,神神叨叨的樣子。
他們這年代的人就沒有不迷信的。
相反不迷行的更像是異類。
“好的,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我娘。”蘇玥拍了拍劉婆的胳膊。
出了正院,蘇玥想著得去街上找那道士一次,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在城裡。
看這道人變戲法這麼強,說人命數也振振有詞的。
那麼多有錢人家相信他,不知他能不能替母親看病。
“玥兒。”
在廊上走著,蘇玥驀地聽到有人叫他,一轉頭正是宋洵,他正握著一卷書坐在水榭裡。
蘇玥慢吞吞走過去,落座在他旁邊。
宋洵嘴角掛著淺笑,“有心事?”
“母親最近好像病了,總做噩夢。”蘇玥趴在石台上,手裡玩弄著擺在正中的茶杯。
宋洵放下書卷,陷入回憶。
蘇母是官宦之女,為人善解人意,心細如發,無論對誰都是以禮相待。
唯一一次動怒,是對一個丫鬟,不久那丫鬟便被逐出了府去。
後來聽說那丫鬟沒多久就病死了。
這也是一直纏繞著蘇母的心病,從那以後她就在家專設佛龕,每日誦經。
這也是他聽彆人說的,還是他進入蘇家前發生的事,那會他年紀也小,具體事由並不清楚。
他隻道:“你母親是心善之人。”
要不是蘇母,當年他不是餓死,就是被要債的賣掉了。
“心善會讓人長命百歲嘛?”蘇玥抬眼,圓眸裡有淡淡的憂慮。
“會的。”宋洵笑著說。
善意是上位者的附庸,卻是弱者的累贅。
也是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並不愉快的過往。
和蘇家二少蘇逸初入書院之時,他也是年紀最小的。
某天,同院的李家三公子嚷著他的玉杆毛筆摔斷了。
他位置靠近,便將自己帶著的筆遞了過去。
李家公子輕嗤了聲,眼神裡是不加掩飾的輕蔑,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掉了那支筆,道了句“什麼破玩意”。
那時他十二歲吧,隻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筆,笑容一瞬愣住。
他從小被教導,隻有溫和善意待人,彆人才會喜歡他。
可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笑容應該是很難看的吧。
正當他低頭去撿那支筆時,一隻黑靴重重踩了上去。
即使注意到了那隻腳,但指尖還是被踩到了。
接著就是上頭傳來了痛快的笑聲。
“宋洵哥哥,下一次你一定會考中的!”
少女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一隻手拉扯著他的衣袖。
“嗯。”
那鄉試考官的喜好是詩詞歌賦,而他擅長的卻是針砭時弊。
不試著迎合掌權者,真的不會有好下場。
——
陸衍這兩天手臂上的傷大好了。
每日練劍,左手的進步也是突飛猛進。
那些蒙麵人是什麼來頭,他是毫無頭緒的。
除了一個特殊的四刃箭頭。
想必是安陽城裡收到了什麼消息,準備在他靠近城裡之時將他置於死地。
正當他想著要去街上探聽點消息時,蘇家大小姐又送上門了。
蘇玥來找他,是想把他帶到街上去給道士瞧瞧。
看看他像不像那個貴人。
陸衍被她帶到了西邊的一處院牆。
這裡除了有一棵粗短的歪脖子樹外,沒什麼特彆之處。
“你蹲下。”蘇玥招手,有點得意地準備展示什麼。
“乾什麼?”
“我要爬上去。”她指了指樹上的一個小平台,能勉強讓人站立。
先爬上那個比牆矮了些的樹台,再從書上趴到牆上,這樣就能翻牆出府了!
蘇母得知她私自去大街上,狠狠懲罰了那個家仆。這下子沒人敢帶她出去,也不敢放她出去了。
陸淵看了眼比自己稍高的院牆。
根本不在話下。
一眨眼,衣角飛揚帶起一陣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