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驚聲喊道:“媳婦?你不是說會放了我嗎!你你,你彆過來啊!”
它移動地遲緩,但聽到聲音後,關節處僵硬地扭轉,沒幾下便撲在他身上,野獸般沒人性地撕咬著。
劉二推不開身上這沉重冰涼的屍體,他越叫,它咬得越激烈。
很快林中又恢複寧靜。
隻餘下那“人”在地上抓著蜂擁而至的老鼠。
秀眉皺得越來越深,蘇玥暗道今晚就不該出來,事實上她以後再也不要出來了。
她甚至覺得眼前這副場景,比她最厭惡的知府家李少爺的騷擾,還要讓她難以接受。
哪裡有什麼包治百病的活人參,會動的怪物倒是有一隻!
今晚算是一場奇妙詭譎的曆險了。
蘇玥另一隻手伏在草垛裡,一隻長著尾巴的老鼠順著爬上了手背,她不免驚呼了聲甩掉。
老鼠從上掉落砸在行屍背上,它緩緩抬頭,空洞的沒有眼球的眼眶,和蘇玥的視線對上,驚得她後背頓出一身冷汗。
那怪物趴在山坡上,四肢陷在土裡,頭頂鬆軟的土掉落滿臉,也阻擋不了它向上麵爬來。
蘇玥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不要這麼倒黴啊。
她驚慌失措,隻聽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在那怪物想爬上來的一霎那,她控製不住地手指發抖,顫顫巍巍去拔腰間的短刀。
在那隻脫了皮肉隻餘骨架的手指伸上來時,她一閉眼剛要砍下,就見它仰著脖子向後重重倒在了地上。
陸衍指尖捏了塊鋒利的石片,以內力彈出,擊中那怪物的太陽穴。
它太陽穴內的石塊像是被鑿進去了般陷入,瞬間失去了行動力。
看那怪物墜落下去沒了任何動靜,蘇玥繃著的神經又鬆了下來。
她隻覺得渾身虛脫,後背的每一個毛孔出了虛汗,汗液附著皮膚發涼,提醒她剛剛都經曆了什麼。
就像當初她從寺裡回家後的那一個噩夢般。
那個夢是在一個密林中,那裡充斥著各種可怖形象的人狀怪物。
它們發現了她,似是能感應到她一樣,瘋狂地追著她。
不過此刻,這可不是夢。
鼻尖縈繞著散不去的惡臭,提醒這事件的真實性。
生了蒼蠅的腐肉再難聞也不過如此了。
山坡下是被撕咬得看不出麵容的劉二。
他腳邊倒著另一具比他身形大的屍體,四周洞穴裡的老鼠問到腥氣出動,密密麻麻地爬上他們。
蘇玥驀地嘔吐,摘掉麵罩圍在腦後的扣子,將晚飯吐了個精光,接著腦裡一陣眩暈,四肢像是抽乾了力氣似的。
在倒下的那一刻,她用儘最後一絲意誌,讓她的臉彆貼到那坨嘔吐物上。
她做了一個輕飄飄的夢,夢裡的風兒喧囂地吹著,她似乎是會飛一般,漂浮在空氣中。
但就是臉憋得發脹,鼻尖反複摩擦在衣料上,格外發痛。
好像整個人是倒立過來的一般。
陸衍圈著她的雙腿,單肩扛著她,在樹梢之上施展著輕功,腳尖落在枝杈間輕跳。
他思忖著將才看到的情形,必與那李知府家脫不了乾係。
扛著她的手臂愈發收緊。
其實他完可以一個人過來的,為什麼要帶著她,扔又扔不掉。
*
轉眼到了這月初八。
上午宋洵替蘇府整理了些藏書字畫,是要送去李知府家的禮物。
這李知府是舉人出生,得兩江總督的照拂,幾年一升,倒是比大多數進士混得都好了。
據說李知府在應天應試之時,與應天禮部的官員交好,這關係層層遞進,也就是認識了當時的主考官。
這也使得不少書院裡盛傳一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行萬裡路不如“名師”指路。
開春之前,李知府生了場重病,好像都快死掉了。新年之際連房間的門都沒出,更彆說在衙門裡見到他了。
坊間裡戲說: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再是前途一帆風順,但這天下就沒有不死的人啊。
最近聽說,李知府又大好了。
眾人撇撇嘴,難不成這達官顯貴真有天神保佑,有回光返照的本領不成。
宋洵換了身新衣,是前些天蘇玥在成衣店帶回來的那一套。
他抱著禮盒從庫房出門,看見管家後便微笑低頭打招呼,隨後出門。
管家攥著賬簿,回頭瞧著這從小看著長大的宋洵。
冰藍色上好絲綢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