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個偷偷給自己塞肉乾的少年阿江,想,他會不會在外麵,他知不知道自己在這裡。
想著想著,她真的聽到有人顫抖地喊:“阿月。”
阿月累極了,她覺得自己也許是在做夢,因為她睜開眼後看到,這裡不再有那麼多人,隻有一個抱著厚皮毛的阿江。
他哭著喊自己,但她張了張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月隻恍惚了一瞬,意識就漸漸回籠。阿江把皮毛緊緊裹在她身上,然後把她背了起來,說:“阿月,我們離開這裡。”
外麵風雪好大。
祖輩世代都沒離開過這裡,在他們的腦海裡,雪山之外,是刀山火海。
但這都無所謂了,隻要能離開這狐娘娘,哪裡都是好的。
阿月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她感到阿江摔倒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站了起來,每一次都沒有丟下她,每一次都對她說,“阿月,再堅持一下”。
最後,他沒站起來。
阿月僵硬地躺在雪地裡,睜開眼,看到阿江徒然跪在自己麵前,對著對麵的人求饒。
“彤華姑娘……我與阿月,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求你,求你放了我們……”
對麵那個穿著紅裙的姑娘,生著好美麗的一張臉,冷然地站在一個黑衣人的麵前,向他們邁了一步。
那黑衣人要攔她,伸手時卻是一頓,身形立時隱於虛無。
下一刻,有使官出現在彤華身後,恭敬道:“使君正循靈脈追捕狐主。山下半妖已全部絞殺,清點完畢,無一遺漏。”
他抬頭,看了看阿江和他身後的阿月,又道:“除卻少主麵前兩人,確保已無活口。”
阿江踉蹌地後退了一步,被積雪絆倒,跌坐在地。
他認得這人,就是他提劍殺了祭司。
阿江看著麵前無情的彤華,那句“一個不留”還在耳邊,是他把這些人帶來了他的村莊,是他害死了他的族人。
他痛苦地大喊一聲,拔出腰側的短刀,就撲了過去。
那柄短刀還是昨晚陵遊送給他的。
他喜歡得要命,擦了又擦,鋒利的刀鋒在雪地的白光裡,反射出尖銳的光亮。
他眼裡有恨、有悔、有懼、也有淚,他看不到自己的前路,隻能看到麵前紅衣如血的彤華。
使官正要拔劍出手,卻忽見紅英神火迅速而起,席卷阿江全身,將他□□頃刻焚為灰燼。
脆弱的靈魂掙紮逃逸,卻也被燃燒殆儘。
使官見彤華輕取阿江性命,心頭一凜。
在他們殺進那村子前,收到的命令是毀去這些人的半妖之體,將魂魄洗淨後送入輪回。
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到來之前,阿江究竟如何犯了她的忌諱,竟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彤華麵上無波無瀾,又垂眼看向阿月。
阿月同樣也在看著彤華。
她想起自己在雪山寒潭的那七天。
意識混沌之間,她仿佛看到狐娘娘出現在自己麵前,笑著對自己說:“小姑娘,再堅持一下。”
她忘記了狐娘娘美麗的麵目,卻還記得那雙漂亮的眼睛。
她想,真像啊。
但如果狐娘娘的眼睛不是那樣溫暖,而是這樣冰冷,那她也許就不必那樣堅定地等待著如此可笑的今日了。
阿月坐在雪地裡,盯著彤華,問:“你就是狐娘娘嗎?”
彤華看著這可憐的女孩,說不是。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