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一起長大的夥伴問我:“艾爾瑪你要去普萊提伯黎嗎?”
“嗯,我聽說艾魯魯現在在那裡工作,就打算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艾魯魯?啊,你還記掛著那家夥啊,她都走了有四十年了吧。”
“四十二年了。”
史迪威牽著的小孩子抬頭問我:“那個艾魯魯姐姐是‘什麼花’呀?”
史迪威隨口就說:“什麼花都不是,沒有花”
“‘meiyou花’?”
“史迪威!”
“抱歉。”聽到我喝止,知道自己失言的史迪威撓撓頭,“一時、以前、就是那個啥,沒改過來。我不會再說了。”
我皺著眉頭,心裡還是有些生氣的,“沒事的話,我走了。”
轉過身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史迪威的話。
“那個啊,艾爾瑪,你見到艾魯魯的時候,幫我們道個歉吧,當年說了很過分的話,真的對不住她了。”
我頓住了腳,停了一會兒,沒有回話地繼續走遠,留在身後的史迪威也沒有再說什麼。
艾魯魯,是我們青梅竹馬的女孩子,也是患有罕見先天缺陷的女孩子。
我們艾達一族,每個人身上都有作為本源的【靈植】,一般來說男孩子是樹木,女孩子是花朵。我們的體型成長是根據靈植的狀態而變換的,以女孩子為例,還是[芽葉]的時候是小嬰兒,花苞的時候相當於人類8~12歲左右的樣子,等開花的時候就是成年女性的姿態。
然而艾魯魯無法開花。一開始隻是以為有點延遲發育,過去也有這樣的例子,所以沒多注意。天性開朗的艾魯魯還是照樣跟我們大大咧咧地玩耍,甚至還會那這件事自我調侃。
直到當同齡人、甚至比她還小十歲的女孩子也開花了,她和她的父母才覺得不對勁,連忙找醫生診治。輾轉了幾個醫生,最後在精靈族的名醫診斷下,得知是患了罕見的先天缺陷。
發生幾率隻有三十萬分之一,然而一旦患上了以現存的醫學水平是無法醫治的。
那一天之後,艾魯魯就不再笑、不再跟我們一起玩了。
雖然艾魯魯本人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父母也三緘其口,但是艾魯魯的病的信息還是不知怎麼地傳出去了。
先天疾病,無法醫治,終生不能開花。
這對於一個艾人來說就是終身殘疾的意思,而對於一個一直憧憬長大成人的女孩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是當年腦袋沒發育全的同齡夥伴沒能理解到這一點,反而揪著一點不斷地對艾魯魯落井下石。我好幾次看到憤怒的艾魯魯哭著跟他們廝打在一起,被打了的男孩子覺得臉子過不去更是嘴上不饒人地不斷叫著[開不了花的艾人]、[死掉的花苞]、[永遠的矮子發瘋了]之類的話。
我一開始也跟風叫過幾回他們起的綽號,但是之後看到艾魯魯哭了之後,我就再也叫不出口了。之後我試著阻止其他人不要這麼做,然而當時的我力量太小了,阻止不了。也試過找大人幫忙,結果被發現之後我也被其他玩伴警告再這樣他們也要欺負我,我懦弱,退縮了。
艾魯魯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了八年之後,有一天留下一封信給她父母之後就一個人離開村子,再沒有回來過了。
我一直尋找著艾魯魯的消息,也托路過的行商人幫忙留意,然而都沒有回音和收獲。前不久偶然從普萊提伯黎派來邀約的人口中聽到在空島有個叫艾魯魯的艾達族護士,相貌也跟我記憶裡的一致。
一定就是我認識的艾魯魯,想到這裡我馬上就向長老請求讓我也跟著一同前往普萊提伯黎。
出發前一天,我從森林深處的花圃裡摘了最漂亮的紅色向日葵,艾魯魯以前最喜歡的花。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道歉,然後跟艾魯魯說現在的我已經變強了,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人欺負她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艾魯魯……”
直徑十米的妖紅色花朵在眼前邪惡而不祥地盛開,數十條張牙舞爪的藤蔓每條都有成年人手臂粗,巨大肥厚的猩紅色花瓣上有著無數黑色的圓點,而在花瓣中心的是艾魯魯的臉。
“怎麼可能……”我顫抖著走向前,“騙人的吧,艾魯魯……你不是艾魯魯對不對?”其實我們是中了迷宮守護者的幻境魔法,這裡根本就不是現實對吧?
花瓣裡的臉笑著對我說,“我當然是艾魯魯啊,真是的,艾爾瑪你在說什麼呢,我隻是【開花】了而已,變化有大得你都不認識了嗎?”
旁邊有人說:“哇塞,你們艾達人可真厲害,頭掉了都能沒事兒?”
艾爾瑪說不話來了,而我則是嗤之以鼻地回答他這個愚蠢的問題,“怎麼可能,普通的艾達早就死了,我可是特·彆的花朵!”沒錯,我是特彆的花朵,是與眾不同,是積累了這麼多年的辛酸,獲得了【舊神髓液】蘊養才好不容易開出來的稀世花朵。
“呼~話說回來,開花真的要消耗很多能量呢,你們能夠幫我補充一下嗎?”
“什——”
我指揮藤蔓將那個說話的人束縛住扔進我美麗花托下麵的吸收囊裡,“嗯,補充了一點點,但是還不夠。”
“二哥!!你這個怪物!將我二哥還回來!”
“還不回來了,死掉的人即使是再高明的醫生都救不回來,”我的藤蔓直接綁住這個男孩將他和他的小短劍也一起扔進消化囊裡,“但是我可以送你去見他,現在見到了吧。”
我的消化力真好,馬上就能感覺到從消化器官裡湧出的股股暖流,花瓣舒展、藤蔓充滿力量,前所未有的感覺,“這就是【開花】嗎,真是讓人陶醉。”
“魔物!納命來!”
原本還打算將剩下的人都化作我的養分,但是終於回過神來的這些學生多少有些難搞。
纏鬥之中,卡米爾提醒我,“艾魯魯,彆忘了計劃。”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旁邊回過神來的艾爾瑪大喊:“等等!艾魯魯!你要去哪裡?!!”
“關你什麼事?”
“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不是嗎——”
“不是。”我直接了當地否認,“對於我來說你隻是同村的某人,而且還是以前欺負過、嘲笑我的人。”
艾爾瑪碰碰磕磕,“我、我當時是不懂事,我之前也跟你道歉了,你也說——”
我沒好氣地歎了一長氣,“哈~你是說我之前說的‘以前的事我已經忘了、不在意了’這種話嗎?拜托,那當然是成年人的社交辭令,怎麼可能當真呢?”
“也就是說你其實沒原諒我們……”
“當然!”我饒有趣味地欣賞著艾爾瑪此刻的表情,有點像以前我拿來做實驗的素材,真不錯,“我怎麼可能原諒你們呢?你們既然做得出那些事,憑什麼讓人原諒?彆說什麼以前小不懂事,那是你們原諒自己的借口,不是讓受害人諒解你們的理由。”
“怎麼會……”聽到我真心的答複,艾爾瑪絕望地跌坐在地。
在我們對話期間,其他人也在攻擊我,其中皇女竟敢燒著了我半片花瓣,我帶著殺意一邊讓其他藤蔓引走她的注意,一邊讓分泌了毒素的藤蔓纏繞成一個尖銳的錐子在她視線死角發動必殺攻擊。
“公主殿下小心!!”
“不!!!葛麗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