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怕嚇到她,握得很小心。
他等了一會兒,看她沒躲閃,力道這才一點一點的加重,但又怕弄疼了她,忍不住鬆了一些力氣。
他指尖微涼,但掌心溫度出奇的高,燙的她渾身都燒了起來。
房間裡一片安靜,剛剛在床上小動作不斷地陸驚宴,這會兒藏在被子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黑暗中,她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
她能聽見他指尖碰觸手機屏幕的聲音,他的呼吸聲,以及他偶爾動彈一下身子、衣服發出來的很細微的摩挲聲。
她僵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屏住了呼吸。
她跟做賊一樣很小心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心臟像是一開口就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似的,狂跳了起來。
他掌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滿了汗,濕噠噠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但他沒撒開她手的意思,她也就沒掙脫。
兩個人就這麼握著。
……握到陸驚宴終於沒抗住,睡著了。
陸驚宴再睜眼,窗外天已經大亮。
她在床上日常緩了會兒起床氣,剛想去摸手機,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拽著。
她頓了下,轉頭,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盛羨。
他一支手臂撐在床上,臉埋在上麵,被遮掩住了一大半,她隻能看到他半邊的輪廓。陽光很亮,他皮膚白的仿佛在反光。他脖頸很長,肩胛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另一隻手隨便搭在床上,掌心下麵扣著她的手。
昨晚發生的事瞬間回籠,像是電視劇裡的回放鏡頭一樣,在她腦海裡閃過。
他和她真的握手了。
不是她半夜產生的幻覺,也不是她做的夢。
陸驚宴望著兩個人的手看了會兒,忽然升起一種拍照留念的衝動。
等她摸找到手機,她真的點開了相機,對著他和她的手找了個很好的角度,按了下拍攝鍵。
手機沒靜音,發出“哢——”的一聲響,驚醒了正睡著的人。
他手指動了下,過了兩秒,慢慢的把臉從胳膊上抬了起來。
陸驚宴下意識地把手機藏進被子裡,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後,才慢吞吞的開口:“早。”
盛羨可能是剛睡醒,大腦還有點懵,也可能是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會在這會兒睡,看著她的眼神茫然又困倦。
過了幾秒鐘,他似是察覺到什麼一樣,目光從她臉上轉到了他和她的手上。
他明顯卡了一下殼,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眼神一下子變得很清明,含糊的“唔”了聲,把手從她手背上抽走,低低的回了聲:“早。”
接著,他站起來,打了個很長的哈欠:“你去洗漱,我去搞點吃的。”
…
回到次臥,盛羨直接鑽進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大腦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剛從她手上挪開不久的手,愣起了神。
他也就是這兩天晚上半夜進過主臥。
他什麼也沒做,就是站在床邊靜靜地望了會兒她。
昨晚上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噩夢,哭的很厲害,他喊了她好幾聲她都不醒不過來。
他想再等等,等到自己病情真的好轉了,再往前進一步,他怕弄巧成拙,但昨晚上他還是沒忍住。
盛羨歎了口氣,抽出牙刷。
…
煮完飯,盛羨敲了兩下主臥的門。
陸驚宴應了一聲,在裡麵磨蹭了會兒,才拉開門拿著手機走出來。
盛羨站在餐桌前,正在盛湯。
陸驚宴看著他拿著湯勺的手,想到他昨晚上用那隻手攥了自己一整夜,耳邊突然變得有點熱。
她清了清嗓音,故作鎮定的晃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盛羨把盛好湯遞過來,然後用拿湯勺的手抽了個小勺子放在了她碗裡。
陸驚宴瞥見他的手背上有顆痣,很小,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間。
她耳邊變得更熱了,看都不敢看一眼盛羨,小聲的說了句“謝謝”,就悶頭去喝湯了。
一頓飯,吃的很安靜。
陸驚宴來盛羨這邊跨年的時候,盛羨問了她一句要不要住兩天。
她沒拒絕,但也真的就隻能在他這裡呆兩天。
今天大年初二,她得回去了,不管她跟陸鴻程鬨得多不愉快,不管她多討厭陸洲,她總得要在走親戚的這一天露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