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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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幾個小時之後,程真進來通知她審訊的結果——

“你可以回家了。”

張孟晴對他笑了笑:“茶水不錯,能續杯就更好了。”

漂亮男人似乎並不怎麼高興,從張孟晴臉上轉開視線,嘴角隱隱抽搐了好幾下。

阿芙撐著一把雨傘,有些局促地在安全局樓下等她。

背後的大樓裡刺出幾道目光,影子一樣跟隨。

張孟晴走到傘下,理好阿芙鬢角被風吹亂的發絲,然後坦然牽住阿芙的手。少女手指冰涼,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甜蜜果肉。

“回家吧。”

出租車把她們放在路口的街心公園。

雨水敲打著傘麵,草木幾乎要被連日的降水浸泡腐壞,張孟晴卻隻聞到少女身上甜潤的香氣。阿芙靠得很近,胸口幾乎貼著她的胳膊,溫暖又柔軟。

“岩嶼生物觀測點的申請通過了,我要去岩嶼了。”張孟晴說。是水到渠成的調動,也是不言自明的流放。

“……嗯。”

阿芙緊張地點點頭,手指不自覺地抓緊她的衣袖。

張孟晴將阿芙的手指收進手心,一根一根捋順,再嵌入自己的指縫。

深海的陰影也會心生恐懼嗎?

怕無人回應她顫抖著伸出的觸須,還是怕被人類遺棄在陌生的城市之中。

“阿芙今天要把行李收拾好哦,”張孟晴補上一句叮囑,“明天一早就出發。”

阿芙瞬間鬆弛下來,看著她笑,眉目溫軟得幾乎要融化在她心頭。

“好!”

【11月23日,天氣,雨。】

【阿芙的觀察筆記:可以遠程製造幻覺。行李很少。】

第四個夢,是死亡,永恒,和繾綣如蜜的海潮。

她是聲名顯赫的女船長,每一次潛入風浪,都能帶回滿倉的海魚和寶藏。

生活在港口的男人們,折服於她的富庶和強悍,爭先恐後要成為她的水手。

而她唯一的秘密,藏在那間終日緊鎖的艙室裡。

每個午夜,當她沉入絲綢被褥,一團蒼白清冷的浪花,便會從海底緩緩上浮,降臨於她的床榻。

深海的幻影,有七雙纖長的眼睛,像雲朵一樣柔軟,又像巨獸一樣龐大。

溫柔的“海女”。

潮濕的“海女”。

船長用手指勾住一隻腕足,彎曲的尖端立刻糾纏上來,粉紅色的吸盤緊緊黏住她的指紋,淌下透明的汁液。

她低頭親吻自己的指尖,將海獸的白色觸須也一並裹入口腔。

蜜糖和海鹽的聚合物,旋即在她唇間融化。

船長低聲輕語,念誦著它古老的名字——芙瑞寧。唇舌將每一個音節輕輕碾碎,浸入呼吸的溫熱。

“海女”不斷顫抖,卻又流連在人類的懷抱和親吻之中,從身體深處,溢出一聲聲柔和的哀求。

放開我,放開我呀……

船長向來是有求必應的愛人。

她停下動作,黏稠起霧的空氣於是倏然冷卻。

隻剩一縷曖昧的銀絲,牽在人類和未知之物之間,搖搖晃晃,被矮桌上昏暗的燭光,熏染成溫暖的橙黃色。

對視片刻,“海女”粉紅色的觸手,早已被泡得發燙,此刻欲拒還迎地向她伸展過來,纏繞在她的手指之間。大海的潮汐整夜不歇,耳畔不斷回響著咕吱咕吱的溫吞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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