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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氤氳在暖池上方。
一隻煙粉色的腕足微微顫抖著,沿著芙蓉樹盤繞而上,摘下了離它最近的花苞。
女王陛下笨拙地嘗試著,試圖用腕足撥開那些將開未開的花瓣,卻怎麼也不得要領,隻能在花葉的末梢來回打轉。
囚犯輕聲歎氣。真想上去搭把手呀。
女王故作冷淡的目光,從她臉上狠狠剜過:“把嘴閉上。”
任她是罪行滔天的惡徒,此刻也隻能順從地點頭。“好的,陛下。”
不過,打敗她的從來不是王權。
“這句也不用說。”
女王低下頭,繼續去應付那朵惱人的花。
在溫泉中浸泡片刻之後,花瓣逐漸變得潮濕而柔軟,被腕足一層層剝開,露出藏在深處的明豔花蕊。
腕足湊上去,尋找甘甜的蜜露,未曾想,蕊絲蹭過腕足尖端的軟肉,突如其來的觸感,反倒讓腕足的主人顫抖起來,十幾隻腕足下意識地扭動,濺起一片繚亂的水花。
終於,腕足飲下第一滴花蜜——
甘冽汁液滲入腕足的裂口,旋即浸潤其中。
女王的觸手再次伸向枝頭,摘下更多怒放的花朵。完成了最初的嘗試,她的動作逐漸變得熟練起來。
泛著微光的粉色腕足,在水中起伏翻攪,吸盤不斷撕扯著柔嫩的花瓣,花汁四濺,幾乎將池水也染成一片煙紅。
女王的眉頭微微鎖起,朱紅的雙唇無聲開合。
她努力維持著鎮靜的神色,呼吸卻愈發紛亂,不得不倚靠著身後的岩石,才能勉強站立。水蒸氣和薄汗,凝結在她小巧的鼻尖,每一刻都搖搖欲墜。
囚犯隻能靜靜凝視這番溫熱的綺景,忍受著喉嚨近乎皸裂的乾渴。
她要是一隻蝴蝶就好了。她會張開翅膀,飛向那些荼蘼的花朵,親吻花瓣的每一道紋理和皺褶,沉溺在溫暖又濡濕香氣之中,與女王共享每一滴花蜜的綿甜滋味。
但她偏偏無路可進,也無處可逃。
那些腕足又何嘗不是女王的花瓣,在這水池中盛放。
隨著不斷啜飲花蜜,腕足的顏色變得愈發濃豔,接著,它們竟如耗儘了生命一般,逐一枯萎,凋落——和破碎的花瓣一起,隨水流消逝無蹤。
胸口的起伏漸漸平複,女王立在水中。
她的裙擺漂浮在水麵上,在那之下,是雪白纖長的,人類少女的雙腿。
女王臉上的紅暈尚未散儘,聲音也還殘留著潮湧的餘溫,可她卻冷眼注視著囚犯,凜聲喚道“來人。”
侍衛們領命前來,囚犯再一次被關入死牢。
獄卒說,她的行刑就在明日。因為見過女王入浴之人,必死無疑。
囚犯坐在窗邊,仰望著一抹狹窄的天光,竟然露出輕薄笑容。
“見過女王入浴之人,死而無憾。”
更何況,她也沒那麼容易死掉。
第二天正午,當囚犯跪在鋒利的鍘刀下,果真有禦前親衛帶著女王的密令,趕來刑場阻攔。
女王陛下被一架雕花肩輿,抬進那間僅容旋馬的囚室。
一抹寒光襲來——
鳳紋利劍,直指囚犯的咽喉。
“你說能治我,為何我的腿,還是這副模樣?”女王質問道。
王袍之下,蠕動的粉紅色的觸手,幾乎要撐破繡滿繁花的裙擺。
囚犯笑得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