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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午時,二人才到大興恩寺。其時陽光正好,穿過寺門前的古老鬆木落在青石台階之上,祥和而寧靜。
因著是突然來訪,門口沒有人等候,隻有一個小沙彌正坐在門檻上把玩著手裡的佛珠。瞧見來人,連忙站起身跑到近前行禮:“陸世子。”
陸煦之點點頭,溫和道:“禪雲方丈在做什麼?”
小沙彌一邊引著人往裡走,一邊道:“方丈這時候應當在禪房靜坐。”
陸煦之不動聲色地擋住小沙彌探向謝嗣音的目光,聲音冷了幾分:“好好帶路。”
小沙彌心下一緊,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再吭聲。
一路從寺廟前殿穿過竹林遊廊,到了後院禪房。小沙彌上前輕輕敲了敲門,而後推門而入:“方丈,陸世子來了。”
禪雲方丈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陸煦之,而後朝小沙彌道:“你先出去吧。”
等人走了之後,他才從蒲團上起身,朝著陸煦之雙手合十行禮道:“陸世子,你怎麼來了?”
陸煦之回了一禮,側過身去,露出身後的謝嗣音,溫聲道:“不是我,是昭昭找你。”
老方丈這才注意到身後丫鬟裝飾的謝嗣音,訝然道:“郡主?”
謝嗣音點點頭,但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偏頭看向身側的陸煦之。
陸煦之愣了下,反應過來之後不禁搖頭一笑,語氣無奈中又帶了絲寵溺:“昭昭這是要過河拆橋嗎?”
謝嗣音偷偷伸出食指碰了碰他的手背,又輕又癢,帶著十足的討好意味:“澄朝。”
陸煦之歎了口氣,伸手敲了下她的腦門,話說得凶狠,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怒氣:“如此瞞著我,看我之後怎麼罰你。”
謝嗣音朝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威脅,哼哼唧唧道:“澄朝最好了。”
“你呀!真是拿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陸煦之輕歎一聲,轉身朝外走去,行動如林下清風,優雅從容。
窗外竹林茵茵,細風吹過,竹葉跟著發出沙沙的聲響。方丈院西南二百步立著一座三角亭,中間矗著一張石桌、四個石凳。陸煦之走到一個石凳前麵施施然坐下,身姿如昆山青鬆。
謝嗣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老方丈。
禪雲方丈早注意到了二人剛剛的小動作,又瞧著謝嗣音追出去的眼神,笑嗬嗬道:“郡主和世子眷侶情深。”
謝嗣音勾了勾唇,泠泠如水的眸子溫軟下來:“澄朝很好。”
禪雲方丈笑道:“世子玉質金相,確實為世間良配。”
謝嗣音勾了勾唇,不再聊這個話題,直接進入正題道:“雲安來此,是有一事想向方丈請教。”
禪雲方丈將謝嗣音引到蒲團之上,相對而坐:“郡主請說。”
謝嗣音麵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糾結片刻道:“佛家向來講前世今生,可真的有前世之說嗎?”
禪雲方丈一愣:“郡主這話怎麼說?”
謝嗣音抿了抿唇,目光瞥向窗外的陸煦之,男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亭中,如清風朗月,沁人心脾。她似乎從他的側影中汲取了足夠的力量,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近來夜裡我總是噩夢不斷,夢裡......有一個人一直......纏著我。”
禪雲方丈聽著她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郡主之前從未見過此人?”
謝嗣音堅定的搖頭:“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