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地麵上,很快就消失不見。
打在眾人的傘上,發出滴滴答答、接連不斷的聲音。
眾人都屏氣凝神,沒人敢說話。
因為廢除秦思遠的修為,這一件事可以理解成很多事情。
一是秦廣想表明秦家的家規是絕對的,哪怕是他的女兒秦思遠也沒有例外。
二是秦廣想要證明他在家族裡麵的威信,這個秦家,以後,也將是由秦廣說了算。
三則是,秦家可能要變天了,眾人都無法分清秦廣這一舉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要把未來家主的位置留給誰?
又或者是他是不是想要借此來試探一下其他人的態度,所以這三天其他人都一直在打聽發生了什麼,但是都一直沒有任何行動。
他們隻是不停地等待,隻要等到三日後的結果便行,如果今天秦思遠的修為真的被廢了,那麼對於某些人來說無疑是極好的。
但是如果秦思遠沒有被廢,而他們這幾日囂張過頭,毫無疑問他們就是清算的對象。
而秦開文,毫無疑問是第一隻出頭鳥。
秦廣抬眼看著秦開文。
“秦思遠沒有完成任務,隱瞞不報,當罰,秦思遠泄露秦家劍術,當重罰,秦思遠串通秦皓,毀我秦家大業,當死罪。”
“我留她一命,已經是網開一麵,又有何不妥?”
“況且……”
場間似乎升起了一陣勁風,雨水在空中更加縹緲變化,找不到軌跡了。
“況且,我是秦家家主,你的稱呼是不是太放肆了。”
秦開文低頭。
“但她隻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女孩,而且是秦家最有希望的下一代,是你的女兒。”
秦開文的聲音落在雨中,很快就消散了。
眾人還是沒有說話。
秦廣倒是笑了笑。
“你還挺關心她。”
秦開文說。
“我隻是關心秦家的未來罷了,她是第一個十八歲的金丹巔峰,馬上就能踏入元嬰,比你的天賦更高。”
秦廣並沒有否認這一點,秦思遠就是他平生見過的天賦最高的人。
他背著手。
“她天賦高是因為她身上留著我的血,我一直以來沒有生第二個孩子,也是因為秦思遠,但是我現在四十歲,廢了秦思遠,我還能多生幾個。”
秦開文很平靜,反駁道。
“但是劍心這種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秦廣說。
“不需要,而且家族不需要一個啞巴。”
秦開文沉默了,這句話就好像一柄劍,直直地插入了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家族不需要一個啞巴。
秦思遠是個啞巴,哪怕她天賦再高,她也是個不通事理的啞巴,她沒辦法將一個大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條。
所以她劍心再厲害,她始終被家族另一半的人所瞧不起。
他看向右側,不少人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秦開文幽幽歎息一聲,看向秦思遠的側臉。
那張臉一如既往的平靜,兩個烏黑的丸子頭已經亂得不成樣子,完全不知道她心裡麵在想什麼。
秦思遠的心裡不說難過是假的,但是這些難過已經彙入了往日的河流當中,和她人生十多年的遭受的白眼和譏諷混在了一起,流入了下水道中。
她這會倒是有點擔心李飛了,自己剛見李飛的時候他還是個小築基,後來在白家變成了一個金丹,但應該也不是秦皓的對手。
畢竟他可不想自己這般天才,一個劍術要學好幾遍,還要自己慢下來才能教會他。
秦思遠想著李飛,突然明白了自己對於李飛那股親近感是從何而來的。
因為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啞巴看。
哪怕自己的父親,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啞巴,再厲害也是個啞巴,是畸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