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軍拍拍胸脯,“放心吧,房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林則要趕回鄉的拖拉機,不能久呆,拎起背簍,手又是一沉,想必他們吃飯的時候,小玲嫂子裝進去的,債多不壓身,反正天大的人情都欠了,也不在乎這點了。
回到家,胡巧就說林則了,再是朋友,也不能回回這麼拿東西,朋友沒事,他老婆也該有意見。
“沒事,下次找彆的補給他就是了,我跟你說件事。”林則湊近胡巧,“我找了份工作。”
“什麼?”胡巧愣了一下,側頭看著林則,然後低下頭“你家給你找關係調動還是上學?”
這什麼情況,胡巧好像一點都不開心的樣子。
“不是,我托朋友找的工作,在沙場裡上班,前三月實習,但是加上各種補貼,一月能有四十多塊,還有彆的七七八八的一些福利,轉正後工資待遇沒說,肯定比這強,我已經托他找房子,等找好房子,你跟我一塊搬到縣城,或者你不願意去,想留在鄉下,那咱們得換個房子,這地兒太偏,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是,你要帶我一起?”胡巧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話多新鮮,你是我老婆,我不帶著你帶誰?”林則算是明白她為什麼不高興了。
前天白燁去農場,走的悄無聲息,包括說是和他搞對象了的胡小燕,興高采烈的來找他,結果已經人去樓空,當時坐在知青所外邊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這件事叫不少和知青結婚的人都膽戰心驚,胡巧難免受到影響。
“我……我就是……我肯定跟你去城裡,不去誰照顧你。”胡巧笑了笑,轉移話題,“還沒告訴我什麼工作呢?”
“司機,我以後在沙場開車。”至於彆的,林則沒告訴胡巧,免得徒惹她擔憂。
隻有三天時間,林則的意思是等找好房子在收拾,胡巧卻不這麼想,她把那些能摘的菜全摘了,或是做成醃菜或是曬成菜乾,城裡什麼都要錢,能省一點是一點,雞帶上兩隻生蛋,彆的都宰了醃起來,除了廚房和床,裡裡外外都已經歸置好,要跟著林則去縣城的決心無比強大。
對此林則也很無奈,還沒轉口糧,他就是下梧村的插隊知青,就得乾活,割完牛草,就扛著鋤頭下地,等他傍晚從地裡回來的時候,就見胡楊鬆扶著老支書回來了。
老支書其實並不老,隻有五十多歲,可這次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生生老了二十歲,林則看了下,胡敏聰不在其中,是還關著還是……
現在正是下工的時候,村裡的人見到老支書,都繞道走,生怕受到他的牽連。
“這些白眼狼。”胡楊鬆咬牙切齒。
“閉嘴。咳咳……”老支書咳了幾聲,“趕緊回家。”
房子倒是沒被村裡收走,可屋裡被那搜查小隊翻的亂七八糟,胡支書的老婆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屋裡,床頭櫃的鎖果然被人撬開了,打開一看,她的首飾和錢全都沒了。
“這些挨千刀的,什麼都沒了,這叫我們以後怎麼活?”支書這個工作鐵定沒了,大兒子在城裡,好像也受了他們牽連,好在他嶽家有點能耐,算是保住了,可他們是不敢和他聯係的,小兒子原本的會計工作肯定也沒了,他們以後要怎麼辦?
這半個月的擔驚受怕,回來這又是一個重擊,當晚,胡支書的老婆就發了高燒。
家裡一分錢都沒了,胡楊鬆想去幾個叔伯家借點錢買藥,可是敲了好幾家門,都閉門不開。
從村頭到村尾,胡楊鬆不知道自己敲了多少家的門,這是最後一家,他麻木的舉起手,‘砰砰砰!’
林則見到門外站著紅著眼的胡楊鬆,忙招呼他進門。
胡楊鬆露出一個僵硬的笑,“林知青,能借點錢給我嗎?我媽發了高燒,我想帶她去衛生院。”
“嬸子發了高燒?我這還有退燒藥,趕緊拿去先吃了。”想了想,林則又拿了二十塊錢和二十斤粗糧,“這些東西先拿著,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謝謝。”胡楊鬆抹了把淚,把這份情誼記在心中。
林則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
如果老支書一家人不那麼溺愛胡敏聰,她就沒膽子設毒計害人,以至於牽連家人,隻能說因果循環。
二十塊錢加二十斤粗糧,權當報答老支書對他的照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