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人換成季星寒。
葉楚楚本想去後座,讓喻飛白好好休息,結果被她摁到副駕駛。喻飛白自己則“勉為其難”去後座帶孩子,跟季靈靈小朋友坐一起。
但葉楚楚看著她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季靈靈的小腦袋,還興致勃勃上手給小朋友紮辮子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都不覺得這位同誌有哪裡勉強。
雖然臉上表情還是淡淡的,但明明就玩得很開心吧?
車子搖搖晃晃,葉楚楚吃完心臟病藥之後靠著椅背閉目休息,不知不覺睡過去。
睡得很沉。
季星寒開著開著車,一個急轉彎,旁邊人的身體朝右側一歪,腦袋砸在車窗上發出“嘭”一聲悶響,就這樣,也沒有醒。
突然感覺自己被死亡凝視,季星寒抬眸,從後視鏡裡對上喻飛白暗含提醒的眼,挑了挑眉表示自己會更注意。
又過了好幾秒,旁邊才傳來一聲後知後覺的“哎喲”。
聲音嬌嬌柔柔的,甜兮兮的,像是小橘貓兒在撒嬌。
這一次,他真笑了
他轉眸右看,身邊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子揉了揉腦袋,一把扯下悶人的口罩,腦袋在椅背上蹭了又蹭,將連帽衫寬大的帽子從頭上蹭掉,露出一張漂亮精致的小臉。
不悶了,她終於滿意了,舒服地喟歎一聲,唇角微微翹起。
之前沒細看,現在仔細看過去,她臉上帶著點兒嬰兒肥,肌膚是欺霜塞雪般的白,濃長的墨色睫毛覆蓋在眼瞼上,粉唇輕輕抿著,看起來清純可人,又乖又甜。
季星寒:“……”
原來長這樣?!
是挺漂亮的。
車子快要開到啟辰生態工業園的時候,喻飛白無意看向車窗外,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葉楚楚一下驚醒。
她順著喻飛白複雜的視線朝外看,看到一輛熟悉的大巴車停在前方路邊,剩下的睡意也不翼而飛。
是林城理工的人。
不知道他們的大巴車是拋錨了還是怎麼的,車子的後蓋被打開,幾個人拿著工具在發動機附近敲敲打打,另外一群人聚在旁邊大聲爭執,看樣子鬨得有點不愉快。
幾米外,臟兮兮的水泥路麵上躺著一個受傷的格子襯衣男生,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一個女生守著他身邊默默抹淚,徒勞地用手捂住他的傷口,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看季星寒沒有停車的意思,喻飛白焦急地拍了拍駕駛位座椅:“停車,我下去看看。”
福特猛禽一個急刹。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喻飛白跳下車。
“喻飛白,你回來了!”焦頭爛額的薑成宇第一個發現喻飛白,一臉驚喜地迎上她,“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說完,他抬眸看向深藍色的小皮卡,仿佛在找什麼人。
“你們碰到什麼事了?”喻飛白皺眉問。
薑成宇收回目光,對她解釋道:“我們運氣不好,不知道為什麼總有變異獸攻擊我們。不少人受傷,為了保護大家,還有兩個體育係的男生犧牲了,還有一個……”
他指向躺在地上的陳剛,目光難過:“陳剛也快不行了。”
喻飛白臉色很難看。
她就是體育係的學生,雖然跟林城理工的人鬨得有點難看,但聽著這個消息難免還是會不忍。
陳剛是和她一個班的同學,他女友趙柔她也見過幾次。
轉身走回車邊,喻飛白第一次求人,有些艱難地問葉楚楚:“我能不能從我們的物資裡拿一些藥品給他們?我保證,我會儘快把物資補充回來。”
葉楚楚和季星寒對視一眼,衝喻飛白點頭:“物資本來就有你的一份,你有自由支配的權力,隻要你不後悔。”
“多謝。”喻飛白點頭。
她從車上取了止血噴霧給照顧陳剛的趙柔,又給了她一卷繃帶,一盒抗生素,足夠他們兩人吃三天的食物。條件有限,她能做的就這些了。
其他人她管都沒管。
給完東西,她就準備上車。
薑成宇見狀連忙喊住她:“喻同學,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不了。”喻飛白冷靜拒絕,“早就分道揚鑣,沒必要再攪和在一起。”
她話音一落,頓時有個穿著針織連衣裙的女生哭著氣憤道:“不就是當時說了你幾句不好聽的話,你有必要記仇到現在嗎?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為大家考慮一下,有責任心一點!”
喻飛白冷然抬眸,忽然明白葉楚楚剛才說的“隻要你不後悔”是什麼意思。
責任心?
她對他們有什麼責任?
淡漠垂眸,喻飛白轉身上車。
眾目睽睽之下,深藍色的福特猛禽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出,很快消失在道路拐角處。
說話的女生抽噎著,臉色很難看。
之前說喻飛白閒話的時候,她是主力軍,現在被同學冷落不滿的人變成了她。
“喻飛白那麼強大的戰鬥力,要是有她頂在前麵,我們怎麼會被變異獸追殺得這麼慘,還死了兩個人?都怪她!”
“沒點本事,說話難聽死了。”
“都末世了,矯情是病,得治。”
“……”
“就我說了,你們沒說嗎?你,還有你你你,你們都說了,你們就不矯情嗎?!”閒言碎語中,女生突然崩潰痛哭,怒罵回去。
一片安靜。
林城理工的人麵麵相覷,麵色難看。
*
季星寒唇角噙著一絲淺笑,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心情絲毫沒有被剛才的插曲影響。
葉楚楚回頭看喻飛白,擔心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喻飛白對上季靈靈同樣擔心的大眼睛,忽的心裡一暖,揉了揉懷裡小團子的腦袋,搖頭重複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