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星寒很無奈。
被身體潛藏的本能指揮著大腦, 又或者是他並不想反抗了。
下意識的，他凝聚出數枚並冰釘將門窗釘死，不準任何一個人闖入, 見到他此刻狼狽萬分又情難自禁的樣子，掩耳盜鈴地給自己騰出空間。
確定周圍的環境是安全的, 他喘息著用手安慰自己, 閉著眼睛，覆蓋在冷白色肌膚上的睫毛顫動, 微微揚起頭。
迷幻的夢境, 像是被蜜糖包裹的梔子花。
一點一點搖曳。
肆無忌憚的綻放。
月光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漂亮少女半蹲在一片青翠綠葉之中, 回頭燦然一笑，漫天星月都黯然失色。她白嫩手心拖著一朵晶瑩剔透的梔子花, 一雙如小鹿般懵懂的黑眸笑意盈盈看向他，純真又清甜。
“季星寒。”
“季星寒……”
少女越走越近, 軟軟喊著他的名字走到他麵前，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細白手指緩緩拉下連帽衫的拉鏈, 一片……打著馬賽克的, 耀眼的白出現他麵前。
不止這一處, 所有讓人遐想的地方都打著馬賽克。
季星寒：“……”
稍微受了點驚嚇，低低悶哼了一聲, 他呼吸急促地躺在床上, 釋放後整個人進入失神又困惑的情緒中。
半晌，他抓過床頭草綠色的小恐龍，半張臉埋進小恐龍軟軟的身體裡。
*
看到葉楚楚等人準備翻牆離開工業園，周團長原本想問需不需要派出一隊士兵, 跟著他們一起行動，給他們打打掩護什麼的，想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葉楚楚那邊有好幾個異能者，他派普通士兵保護他們，說不定不是保護，而是拖累。
讓他沒想到的是，葉楚楚等人躍出工業園大門之後，竟然開著聲音極大的音響，把門口烏泱泱的喪屍潮給引走了。
雖然喪屍潮以後還會再湧回來，但暫時沒了喪屍潮的包圍，周團長大可以派體力值還不錯的士兵出工業園收集物資。傷情有點重的軍中異能者隻需要領隊警戒就行，不用拚死獵殺喪屍為大部隊做掩護。
“又欠了一個人情。”餘榮軍感歎。
周團長點頭：“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還。”
餘榮軍無奈搖頭。
要是有還的機會就好，但這該死的末世，誰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誰也不能保證明天。
*
葉楚楚幾人引走喪屍，又折返回到工業園裡。
這時候周團長的人都出去搜集物資了。
季靈靈肉乎乎的小手撐地，一個平整的土台拔地而起，將周團長送給他們的小軍卡升起來，和圍牆齊平。接著一個斜坡從圍牆處朝外延伸，陳剛一腳油門就將軍卡開出了工業園。
根本不用破壞工業園大門處被加固不少次的土牆。
被哥哥姐姐們影響，季靈靈每天也都有勤快練習異能，如今越來越得心應手，是個不錯的小異能者了。
說實話，其實葉楚楚一行人都能做到想走就走，根本不用被工業園門口圍堵的喪屍潮影響。今天冒險把喪屍潮引走，其實是為了幫周團長一把。
隻不過，就算喪屍潮被短暫引走了，隻要工業園裡聚集的人一天不走，聞到生人的味道，喪屍潮遲早還是會圍攏過來的。
大部隊要撤離，最終還是要跟喪屍潮乾一場，或者零星把這裡的喪屍給殺儘。
季靈靈將地麵恢複平整，喻飛白將她抱起來，稍微退後一段距離，縱身一躍跳上圍牆，如貓兒一般蹲在牆頭。
圍牆外麵，開車的陳剛衝她招呼：“快點！”
“來了。”她抱著季靈靈輕盈跳上軍卡的車頂，先將季靈靈從車窗送到後座，接著自己一個翻身，從車窗中進入副駕駛。
動作一氣嗬成，又颯又酷。
坐在後排的葉楚楚看得歎為觀止，一雙杏眸都快冒出星星。
季靈靈更是直接鼓掌：“哇，飛白姐姐真的好厲害呀！”
被她們看得不好意思，喻飛白清咳兩聲，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愉快。沒人不喜歡表揚，就算她是一個成熟冷靜又理智的人，也是一樣。
“是很厲害。”趙柔抿唇輕笑，想想問喻飛白，“飛白，你以後鍛煉身體的時候可以帶我一個嗎？”
“當然沒問題。”喻飛白點頭。
“你怎麼不找我？”陳剛扭頭，不滿地看著自家女朋友，“我也是體育係的，不比喻飛白差好不好！”
趙柔抿唇輕笑：“我才不想跟你每天擼鐵練肌肉呢，我想要飛白這樣的身材，又苗條又有馬甲線。”
葉楚楚舉手：“也算我一個！”
季靈靈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熱烈響應，萌萌噠道：“也算我一個！”
“行行行，你們我都收了。”喻飛白都答應下來，打算回到工業園就著手準備訓練計劃。
當教練什麼的，可是她的強項，比陳剛那肌肉發達卻沒腦子的人強多了。
*
開著車，幾人收集物資事半功倍。
隻是可惜的是，因為安置小區裡已經有不少人入住，門口的便利店和飯店都被人搜尋過物資，裡麵基本找不到什麼東西。
白來一趟？
天色越發暗，葉楚楚拿著地圖看了看，指向車程十幾分鐘的一處江邊，跟喻飛白等人商量道：“我們去這裡看看嗎？我記得江邊有不少做特色菜的飯莊菜館，裡麵也許能找到不少食材。”
陳剛第一個響應：“去！”
“總不能白跑一趟，十幾分鐘也不遠。”喻飛白同意。
“我記得那邊有魚館，還有一家農家樂，還有一家專門吃甲魚的店子。”趙柔已經在幫忙回憶。
她家境不錯，曾經跟宿舍同學來這裡吃過幾次飯，知道江邊大概有些什麼店子，知道哪裡也許能找到好東西。
幾人商量過後，都決定要去。就是這一趟出門所用時間會比預計的更久，也不知道季星寒一個人呆在工業園裡情況怎麼樣。
葉楚楚看向工業園方向，有些擔心。
喻飛白摟住她肩膀：“彆擔心季星寒那個悶騷男了，實在擔心，我們去農家樂抓兩隻雞，給他補一補。”
悶騷男？季星寒？
葉楚楚眨著眼睛，不解看向喻飛白，不知道她覺得季星寒哪裡悶騷了。
明明季星寒很溫和，脾氣很好啊。
被葉楚楚乾淨的眸子看著，喻飛白覺得自己很有義務提醒她：“你小心一點季星寒，彆總覺得他是好人，小心被他吃乾抹淨還給他數錢。”
有些人，自以為把心思藏得好，但從他搞出來的種種差彆待遇中，早就已經暴露無遺！
“不是賣了嗎？”葉楚楚糾正她。
喻飛白：“……”
季靈靈也很不樂意自己哥哥被人說悶騷，雖然她很小，但也知道悶騷的意思。
她鼓起臉頰，氣呼呼像隻小河豚：“我哥哥數學很好的，他開酒吧的時候從來不讓人幫忙數錢的，他都會自己數！他還會開公司呢！我還見過哥哥的獎狀，他是三好學生！”
喻飛白：“……”
兩位重點是不是弄錯了？
算了，以後還是她多看著點吧！
*
車子開到江邊，入目是川流不息的江水，還有一片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樹林。
動植物瘋狂異化，綠化做得很好的江邊則是重災區。
站在一家私人菜館倒塌的圍牆外朝裡看去，參天的榕樹上垂下一道道氣根，深深紮進水泥地麵之中，將平整地麵鑽出無數道裂縫。成人手臂長的蚊蠅一團團飛在空中，翅膀震動出令人心煩的“嗡嗡”聲，巨大的口器看得人心裡發毛。
但讓葉楚楚幾人驚喜的是，他們在私人菜館後院發現了一片綠油油的菜地，裡麵有數顆變異包菜，一顆顆猶如翡翠玉石一般散落在泥土中，散發著一股清淡的香味。
末世之後，動植物都有不同程度的異化，且分為惡性變異和良性變異。很明顯，大榕樹和蚊蠅是惡性變異，葉楚楚之前收服的小梔子花和菜地中的包菜是良性變異。
本能告訴他們，若是得到這幾顆變異包菜，對他們大有用處。
“我們乾了嗎？”陳剛驚喜道，“要是這幾顆變異包菜能幫趙柔覺醒異能，以後她就安全多了！”
趙柔立刻拉住他，著急對葉楚楚說道：“不用管我，還是安全第一。”
要是因為她導致隊員出了什麼事，她會愧疚一輩子。再說了，見她一直很不自信，不安心，葉楚楚早就說了等到條件允許的時候，會送她一朵變異梔子花的。
最後投票表決。
沒有一個人退縮，都決定拚一把。
變異榕樹看著是有點危險，蚊蠅也不好對付，但眼睜睜錯過變異包菜，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是拿到了網紅餐廳的優惠券卻看著它過期。
讓幾人驚喜的是，變異榕樹也就看著嚇人，竟然並沒有多少攻擊性。至於亂飛的蚊蠅，在喻飛白的重力異能之下一個個“墜機”，被葉楚楚抽出長刀，一頓亂砍給砍死了。
被斬蛇時候的弱雞給刺激到，葉楚楚有心想要鍛煉一下自己的力量。
她砍得特彆認真。
平時看著軟綿可愛的人，拿起刀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下一下砍得特彆努力，連臉上濺到了血跡都沒有察覺，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血腥蘿莉”之類的形象。
喻飛白數次想讓葉楚楚彆這麼拚，臟活累活他們這些鏟屎官來就行，她負責美美美就好了，但對上她認真的眼神，又有點說不出口。
陳剛也很積極想表現，但竟然沒能找到機會下手。
殺死所有蚊蠅後，擦去臉上的血跡，葉楚楚一臉開心地笑著直起身：“開始割包菜吧！”
喻飛白：“……行。”
幾人迫不及待去菜地裡割包菜，哪裡知道他們才一踩進包菜地裡，那幾顆翡翠色的變異包菜便自己把自己從泥土中拔了出來，滿地裡亂竄。
“歐，寶貝，你想對我做什麼？”
“不要，不要！”
“快跑啊，吃包菜的壞人來了！”
“……”
最後，這幾顆變異包菜一股腦跑到葉楚楚身後躲著，讓葉楚楚都無語了。
她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看出這幾顆變異包菜並沒有跟小梔子花一樣覺醒出靈智，隻會重複說這麼一兩句話，葉楚楚將手中的碧綠色長刀變化成一個網兜，直接將它們給一網打儘，拎在手上。
“回去吃包菜炒蛋？”葉楚楚非常無情，並且開始惦記著下廚。
蛇蛋還有一大半沒有吃，再不吃就該壞了，正好配菜。
網兜裡的包菜發現自己不妙了，發出一陣細細的尖叫：“歐，這該死的女人，竟然覬覦我們的身體！”
其他人：“……”
這些包菜也太早熟了吧，還是翻譯腔，哪裡學來的？
*
江邊這一片看著嚇人，但實際並沒有異化出很凶殘的植物，葉楚楚幾人從私人菜館開始瘋狂收集物資，天黑了還不肯罷休，打著手電筒繼續收集。
跟他們一樣，不少人摸黑出來在這一片收集物資，碰到的時候彼此都小心戒備，倒是都沒有多餘的動作。
一直到晚上九點，卡車的後車廂都塞得放不下，車頂也綁著不少物資了，幾人才作罷。
回程的時候，滿載而歸的滿足感讓幾人都很開心。
全黑期帶來的恐懼都被衝淡許多。
陳剛這幾天被周團長手下的兵帶飛，粗著嗓子哼起軍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這歌是軍訓時必唱曲目之一，大家都會，跟著唱起來。
葉楚楚沒料到的是，喻飛白這位未來的女戰神竟然也很喜歡唱歌，還唱得……完全不在調子上。她跟頭上綁著小黃鴨鈴鐺的季靈靈湊一起偷笑，暗暗可惜這次出門沒帶手機，竟然沒錄下這一幕。
從江邊回工業園要經過一座跨江大橋，幾人來的時候暢通無阻，回程的時候竟然遠遠發現大橋上竟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幾個拎著刀的壯漢堵在橋麵上，將大橋給封了。
隻要有人開車經過，就會被攔下，必須要給出點什麼，才能通行。
葉楚楚的軍卡開到橋口，同樣被攔下。
幾個吊兒郎當的小混混圍過來。
陳剛搖下車窗，丟了一包煙給外麵的人：“兄弟，行個方便？”
小混混的目光在軍卡上打量幾眼，衝陳剛摩挲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一個“要錢”的手勢。
陳剛笑嗬嗬遞過去一箱餅乾，他卻一拍紙箱將餅乾給打翻在地，不懷好意笑道：“一箱餅乾就想打發我們，當我們要飯的呢？你們車上這麼多東西，至少要卸一半下來！”
目光掃過結實的軍卡，他眼中露出貪婪神色：“你們從哪裡尋摸來的這麼好的車？老子還在開小麵包呢！這車子給你們浪費了，也給我留下！”
沒得談了。
車裡的葉楚楚和喻飛白對視一眼，直接打開車門跳下去，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至於季靈靈和趙柔，一個還太小，一個沒有自保能力，讓她們留在車上。
軍卡是絕對不可能讓的，更彆說車上還有幾顆難得的變異包菜。
看到這邊打起來，有幾輛車紛紛在橋頭掉頭，生怕被波及。
沒想到車裡竟然有三個異能者，踢到鐵板了，幾個攔路虎臉色皆是一變，紛紛朝身後的火光處大喊：“老大，碰到硬茬子了，讓嗜血軍團出來咬死他們！”
葉楚楚皺眉，不知道“嗜血軍團”是什麼東西，然後便看到三條黑影如電一般衝出，衝他們一通狂吠，露出一口森白尖銳的獠牙，竟然是三條身長約莫三四米，高有兩米的惡犬。
狗？
竟然是狗？！
小時候被惡犬追咬過，葉楚楚打心眼裡怕狗，特彆是大型犬……見到這些惡犬，她嚇得麵色慘白，心臟狂跳，一副搖搖欲墜，難以支撐的模樣。
“楚楚，你心臟不好……”
喻飛白見狀十分擔心，正要將葉楚楚護在身後，便見她眼淚奪眶而出，細白手掌在空中一抓抽出一把碧綠色的長刀，投擲飛刀一般將刀朝其中一條惡犬扔去。
斬了一次，收回長刀再丟！
綠色藤蔓緊跟而上，充滿殺機朝另外兩條惡犬絞殺。
一邊打，葉楚楚還因為心裡的害怕，一邊克製不住的抹淚，急得跳腳，聲音充滿恐懼：“太可怕了，啊啊啊，怎麼是狗啊？我好怕啊！蜘蛛都行，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