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強瘋狂搖頭。
“睡得不好,我就放心了。”季星寒點燃一根煙靠在牆上,鳳眸清冷,聲音幽遠,“我睡著的時候差點被你弄死三次,那之後,在我十六歲之前我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第一次,季成強喝醉酒,拿起一把菜刀衝到他床邊,一刀砍在他枕頭上。
第二次,季成強在外麵打牌輸了,心裡不痛快,拎起睡夢中的他,將他從二樓往地下一丟。
第三次,趁他睡著沒有防備,季成強將他摁在裝滿水的洗臉池台盆裡,差點將他溺死。
那三次之後,他害怕了。
不敢睡,怕一睡著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知道為什麼十六歲之後我不怕了嗎?”
季成強涕淚雙流,繼續搖頭。
季星寒輕笑:“因為十六歲之後我發現自己能打贏你了,還買了一把水果刀放在枕頭底下,隻要你敢動我,我就敢當場捅死你,隻可惜,那時候你有了點錢,不拿我出氣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季成強卻突地怔住,一陣膽寒。
碾滅煙頭,季星寒單手一揮,圍著季成強打轉的喪屍頓時被水繩擰斷脖子,無聲無息倒在地上,再也發不出讓人愉悅的噪音。
將樓頂戳出一個洞的冰錐瞬間融化,冰冷的水潑了季成強一身,他如死狗一般從半空跌在地上,渾身癱軟。
堵住他嘴巴的寒冰也融化了,他發著抖,哆哆嗦嗦道:“你,你不能殺我!”
“我是你老子,就算對你不好,也生了你,給了你命!”
“你不能殺我!”
“是啊。”季星寒讚同點頭,認真說道,“我不會殺你,殺了你,我就不善良了。”
季成強瑟瑟發抖,魔鬼說自己善良,真的嗎?
但他不敢問。
隻要能苟活著,怎麼都行。
“我隻是把你丟在這裡,什麼都沒對你做,你懂?”季星寒淡淡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最好認真想想。”
季成強拚命點頭。
*
遠遠看到季星寒帶著人過來,葉楚楚看了下時間,才過去十分鐘。
動作這麼快?
見季星寒心情不是很好,她體貼的什麼都沒說,隻問道:“我們回去吧?”
“嗯。”季星寒頷首。
兩人回到工業園,當著眾人的麵,將癱軟如死狗的季成強往王惠和季明鈺身邊一丟,不顧王惠憤怒激動的叫喊,轉身就走。
臨走前,葉楚楚沒忍住好奇看了季明鈺一眼。
這個中毀天滅地、凶殘暴戾的反派大魔王,此刻竟然一副文質彬彬到有些弱雞的樣子,難道這人是中後期突然基因突變,這才強勢崛起?
又或者,他現在是在藏拙?大反派果然心思深沉,陰險毒辣!
不過季家的基因還真挺厲害的,一個兩個都覺醒了雙係異能,還都有領域異能……
想到這裡,葉楚楚忽然覺得哪裡不對,但兩人快要走到食堂大樓,季星寒突然停下腳步,麵色有些猶豫地看向她,她腦海裡的思緒一下就斷開了。
“怎麼了?”葉楚楚問他。
“我是不是太不善良了?”季星寒神情失落,苦笑道,“昨天一時氣憤把他們的貨車給劈了,現在他們要物資沒物資,要車子沒車子,估計恨死我了。是不是給他們送點物資過去……”
“當然不要!”葉楚楚連忙阻止道,“不善良的人怎麼是你呢?明明是他們!周團長每天都帶著人在外麵收集物資,他們又不是沒手沒腳,自己出去就行了,你就彆操心了。他們之前那麼對你,你以後也要狠心一點!”
“這樣可以嗎?你不會覺得我不善良?”
“當然不會!”
“那就好……”季星寒眉目舒展開,又問道,“今天心情有點悶,我記得儲藏間還有幾瓶啤酒,你陪我喝一杯嗎?”
“那不太方便哦。”葉楚楚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還是認真說道,“你昨天不是說讓我不要跟男生喝酒嗎?我覺得挺對的,以後我要改正。我們喝可樂吧,我陪你聊天。”
穿書前她身體倍兒棒,現在可是拖著個弱雞身體,就還是悠著點算了,不喝酒不抽煙不熬夜三連吧。
“……”季星寒點頭,“好。”
兩人拿著兩廳可樂,爬上食堂二樓的樓頂。
樓下樹梢上掛著燈管,餘光將樓頂照亮,隱約有些光線,能模糊看到彼此的表情。
“噗。”
易拉罐打開,可樂氣泡爭先恐後地冒出來,葉楚楚趕緊湊上去喝了一口,生怕浪費,喝完小小“嗝”了一下,趕緊捂住嘴巴。
季星寒垂眸笑看她一眼,轉而看向前方無邊黑暗。
沉默片刻,他的聲音響起,帶著追憶:“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就離婚了……”
這是第一次,他在人前撕開這道傷疤。
他記事早,記得四歲前季成強對他的好,也記得王惠第一次進家門時牽著季明鈺的手,老實巴交地笑著,拘謹指著他問季成強“這就是你前頭那個兒子”。
他很小就知道“媽媽”不是親媽,王惠對他非打即罵,時刻交代季明鈺遠著他,季成強也對他漠不關心,有時候心情不好了,還會拿他和季明鈺撒氣。
隻是季明鈺有王惠護著,要是季成強敢打季明鈺,王惠能咬著牙跟他拚命。
後來,季成強就專門打他,不動季明鈺。
被打的時候他就想,要是他親媽也在就好了,就會保護他,肯定也會為了他跟季成強拚命。他渴望有那麼一個溫暖的懷抱將他護住,溫柔親親他的額頭說“彆怕”。
他特彆想。
後來他親媽真的回來了。
她被第二個男人騙光了錢,在外麵過不下去的時候還被那男人賣去發廊做事,日子過得很苦,直到年華逝去、人老珠黃,發廊對她的控製鬆了一些,她才千方百計逃回來。
回來之後,她努力挽回季成強,心甘情願當季成強的小三,還懷孕了,生下了季靈靈。
那兩年,是他過得最慘的兩年,大雪紛飛的臘月天,他被王惠罵罵咧咧從被子裡扯出來,罵他“賤種”,將他關在家門外。
他穿著單薄的內衣內褲赤腳蜷縮在門外,冬夜裡被凍了整整一夜,手腳冰冷,身上到處都是涼的,隻有眼淚是熱的。
年幼的他想恨人,都不知道要恨誰。
恨父親對自己不好?
恨母親連累他?
再後來,他媽也死了。
被王惠打得渾身劇痛的時候他也曾惡狠狠想“要是媽媽沒回來就好了”,可當他真的看到媽媽躺在血泊中,以一種奇怪又扭曲的姿勢,他呆呆站在黃色警戒線外,想要大聲叫喊,想要痛哭出聲,卻張張嘴沒發出任何音節。
那一天,他感覺刺骨的冷。
後來季成強和王惠都不想要還在繈褓裡的季靈靈,街道社區也勸他將季靈靈送去福利院,他死死不鬆口,說要自己養。
十六歲那年,他將扇他耳光的季成強一拳打翻在地,衝到廚房拿起菜刀橫在他脖子上,陰沉如狼崽子一般威脅他以後管住自己的手。
那天他嘴角被打的裂開,衣襟被鮮血再次染紅,卻在季成強驚懼的眼神中第一次明白了一個道理:弱是原罪。
誰敢欺負他,他就弄死誰。
能保護自己的,能信賴的,永遠隻有自己。
隻是昨天他才知道,季明鈺是季成強的親生兒子,而他母親是被父親早就出軌,曾經的小三王惠帶著私生子轉正的真相給刺激得衝到馬路上自殺,並非單純車禍。
季星寒慢慢說著,葉楚楚就安靜聽著,不知不覺她臉上濕潤一片,一抹全是溫熱的淚水。
“哭什麼?”季星寒無奈笑著,抬手想給她擦去臉上的淚。
“我自己來就行。”葉楚楚不好意思地躲開,自己用手帕紙擦乾淨,心裡對季星寒的同情更甚。
想了想,她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遞到他麵前:“吃點糖,可能會開心些。”
她有低血糖,會隨身帶著這個。
季星寒笑著從她手心接過:“謝謝。”
撥開糖紙,他將糖粒放入口中。
甜味在口腔中彌散,他胃部條件反射一般驟然抽痛,仿佛有人拿著一根棍子在他五臟六腑中用力翻攪,讓他瞬間疼得額頭冒汗,差點憋不住□□出聲。
無聲緩了緩,他鎮定溫聲開口:“謝謝你陪我,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樓頂再待會兒。”
“哦哦,好的,那你注意安全哦。”葉楚楚趕緊起身。
想儘快給季星寒騰出獨處空間,她走得很快。
目送女孩纖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季星寒閉上眼睛,忽地輕笑一聲,痛得雙手握拳,卻在難抗的痛苦中咬碎糖粒,一點點品嘗著難得的甜味。
真特麼甜!
*
葉楚楚下到二樓,還沒在房間裡呆多久,一臉嚴肅的喻飛白就推門進來:“楚楚,出事了。”
“怎麼了?”她問。
喻飛白道:“咱們放在外麵的大米吃完了,剛才趙柔去儲藏室拿,結果發現咱們的儲藏室失竊了!”
“什麼?!”葉楚楚不敢置信。
季靈靈有土係異能,陳剛有金屬異能,為了防盜,他們用普通房間改建的儲藏室內牆不僅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金屬,還用土牆加固堵死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季靈靈和陳剛同時在場,儲藏室密不透風得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怎麼可能失竊?
“東西少得多嗎?”葉楚楚連忙問。
“東西倒是少得不多,但事情很奇怪。”
“之前不是整理過物資嗎?拿上物資清單,我們對照看看。”葉楚楚道。
“嗯。”
葉楚楚跟喻飛白走到一樓儲藏室外,發現其他戰隊成員都在,就連剛才還呆在樓頂的季星寒也在,隻是看著臉色分外蒼白,像是身體不適。
葉楚楚多看了他兩眼,有些擔心,他抬眸衝她露出一絲笑意,示意自己沒事。
趙柔拿著物資清單在貨架之間清點,半響皺著眉頭走出來。
“怎麼樣?”性急的陳剛問。
其他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趙柔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因為知識儲備不夠,蠢作者憑空給蚯蚓安上了兩隻眼睛,被小可愛讀者指出來之後,我學乖了,今天碼存稿的時候寫到蜘蛛,我就趕緊上網查一查,看蜘蛛有木有眼睛,是怎麼叫的。
笨鳥先飛嘛,勤能補拙嘛!
眼睛就很順利,歐,藍色的可以。
叫聲……
平時很害怕蜘蛛,我瑟瑟發抖想著不看科普向的吧,看口技類的,於是看到一個視頻。
小狗怎麼叫?
女主播:汪汪。
小貓怎麼叫?
女主播:喵喵。
小鴨怎麼叫?
女主播:嘎嘎。
蜘蛛怎麼叫?(此刻蠢作者很激動,終於要來了呀,拿出筆和小本本做筆記啦!)
女主播:唐長老,來呀……
蠢作者:“……”
真的,那一刻的我目瞪狗呆!!!感覺奇奇怪怪的知識增加了~
最後我放棄了,看了某度百科。
就很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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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謝謝小天使們投雷,投營養液!
謝謝有的寶留言安慰我,開解我,謝謝你們~
你們都是最最最最可愛的寶!
我會繼續努力,爭取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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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