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悶悶越往前, 速度越慢,危脅感越深,那感覺就像是這裡蟄伏著一頭極其強大極其可怕的異獸。
她知道,這不是錯覺, 這裡,一定有非常恐怖的厲害異獸。
她希望, 那是莫卿卿。
沿途, 到處都是斷掉的參天古樹的樹根。這些樹根不是常見的細根末節, 而是處在細根末節防護下的殺傷力極強的主根。這些主根遭遇到了極大的蠻力對待, 是被震碎的, 斷碎的地方,隨處可見呈由內朝外擴散狀的坑, 一些地方, 還有過黑霧異能腐蝕過的痕跡。
不明顯,但風老大打異植的時候帶著她去過幾回, 她認得出這種被黑霧異能腐蝕過後留下的痕這。
這些種種跡象都表明,莫卿卿在這裡。
吳悶悶又喊道:“莫莫——”
周圍依然死寂。
吳悶悶喊了一聲過後就離開了原地, 然後繼續喊著:“莫莫——”又換個地方。
如果是莫卿卿聽到, 一定會回答她。
如果是彆的異獸聽到,便會遁聲前來, 向她發起攻擊。
吳悶悶又喊:“莫莫,我是悶悶——”
沒有回答
空氣中有著壓抑的異樣感。
忽然, 前方有個足有藍球場大小的洞, 洞裡, 有幽綠色的光芒自黑暗中一隱而沒。
吳悶悶端著槍,一顆異能子彈打了過去,跟著便炸開了。
隨著異能光芒的炸開,“嗷”地一聲慘叫響起,跟著便是一聲大吼:“誰呀!”
黑暗中,有紅光一閃而過,跟著耀出大片耀眼的幽綠色光芒。
吳悶悶喊了聲:“莫莫。”
“咦?”
“耶?”
“你誰呀?”
熟悉的聲音響起。
吳悶悶停下來,不敢上前,她怕又遇到魔鬼藤。她說:“我二十歲生日,我爸送我的是什麼生日禮物。快點回答,你要是答錯了我就開槍了。”
“哎?悶悶!”
吳悶悶對著空中放了一槍,叫道:“快點回答。”
黑暗中傳出一個聲音:“軍刀。嗚——快來救我——啊——你彆過來——哇……我好慘的啊……”黑暗中,有人嚎啕大哭。
吳悶悶聽到這麼有特色的回答,頓時知道沒錯了。她說:“你彆哭了,你哭得我都想哭。大家都好擔心你。你沒事吧?”
莫卿卿說:“我有事啊。你彆過來,你去找風傾然。她兄弟把我綁架了。”
吳悶悶問:“你被黑霧異能困住了?”
莫卿卿說:“對呀。”她的話音一轉,隨即驚奇地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吳悶悶說:“我覺得你在這附近,就找來了。”
莫卿卿說:“好吧,我們心有靈犀,你找到我,我就不怕了。你快去找風傾然來救我,彆讓柳子澈來。她看到我現在這慫樣,肯定得笑話我。她以前成肥母雞樣,我都笑話她來著。”
吳悶悶“哦”了聲,說:“那我回去找風傾然,你等我。”
莫卿卿說:“不等你,我也走不了啊。”
吳悶悶聽莫卿卿的聲音中氣十足,便放了心,她轉身要去找風傾然,忽然想起一事,問:“剛才我叫你,你怎麼不回答我?”
莫卿卿說:“睡著了。”
吳悶悶“哦”了聲,說:“那我走了。”
莫卿卿叮囑道:“早去早回啊,我等你啊。”她的嗓門特彆大,但總透著股慘叫的意味。
吳悶悶回了句:“好的。”端著槍便順著樹洞往上爬。她爬了沒多遠,問:“莫莫,要是有陳迎曦的人找下來,你對付得了嗎?”
莫卿卿的嗓門都比之前更大了,還帶著憤然:“他們來多少,我掐死他們多少。”
吳悶悶“哦”了聲,頓時明白過來,莫莫這會兒肯定變得很醜。她覺得不僅要叫風傾然,還得叫柳子澈來。
吳悶悶還沒爬到洞口,就被外麵的嚴寒逼了回去。她對莫卿卿說:“莫莫,外麵太冷了,我先去獵點獸皮和異能晶帶著路上用。”
莫卿卿“哦”了聲,說:“那你去嘛。”
吳悶悶其實有點好奇莫卿卿現在成什麼樣了,不過她知道莫卿卿現在不願間被她看到變醜的樣子,於是火速去獵了身保暖的獸皮裹在身上,又再獵了些異能晶隨身帶著補充能量,之後便從地下鑽出,朝著風部趕去。
寒風凜冽,大雪漫天,參天古樹被積雪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從表麵,完全看不出它的樹係遭到破壞性損毀。
放眼望去,儘皆是鵝毛般的大雪在風中飄舞,遮天蔽日的,使得能見度極底。
以吳悶悶的眼力都無法純靠眼力去看路,隻能靠異能進化後的敏銳感知去辯彆周圍活物的氣息。
天氣似乎更冷了。
吳悶悶多地洞中鑽出來便感覺身上的熱量瞬間被帶走,連血液都似快被凍僵了,異能自心臟處湧向全身,不使她凍僵在這冰天雪地裡。她含了顆異能晶在嘴裡,爬到樹枝上,做下標記,踏著被積雪覆蓋的樹枝狂奔。
在原始森林裡,樹上一直比地麵好走,即使是在這大雪天,仍是如此。
不同於她來的時候,沿途幾乎看不到狩獵隊的蹤跡,也見不到龍城衛的身影。
這片冰雪世界如同一片生命絕跡之地,隻能偶爾在那厚厚的積雪下,感覺到有野獸活動的聲響。
吳悶悶繞過龍城外圍,來到懸崖邊。
懸崖邊建了很多防禦工事,高高的冰牆後麵搭起一頂頂帳篷,就連懸崖上也建有哨塔,有士兵迎著風雪在駐守。
吳悶悶看著那些哨兵,不禁失了失神。在這樣惡劣的氣候險惡的生存環境之下,他們居然還把風部當作頭號大敵。
她徑直朝著懸崖走去,半點繞路的想法都沒有。
哨兵縮在披風中,隻露出雙眼睛在外麵,仍舊凍得瑟瑟發抖。忽然,他看到前麵幾米遠的地方,白茫茫的風雪中突然出現一個裹著獸皮的人影,看那身形,似乎身材很嬌小像是個女人。最讓人驚駭的是,這麼冷的天,她隻裹著極薄的一層獸皮就出現了。不知道是因為風雪太大遮住了,還是因為她是悄然潛過來的,以至於她到了跟前,幾乎足以在瞬間奪走他性命的地方,他才發現她。
他大喊聲:“什麼人?”第一時間將獸油倒進了峰火盆中,同伴也圍了上來。
吳悶悶輕輕鬆鬆地躍上那十幾米高的冰牆,再縱身往冰牆下的萬丈懸崖上輕輕地一躍,覆蓋著異能的雙手攀著冰凍的岩石如一隻靈巧的飛猿般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風雪中。
那一隊被眼前的情形驚傻了。
他們遭到了完全的無視。
他們的哨崗在這裡,形同虛設。
風部的人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就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穿過,再下到這萬丈懸崖,飛快地消失了。
哨兵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隊長吩咐道:“我去報告上去。”他用力地壓了壓頭上風雪帽,很難想象,風部攻打上來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吳悶悶攀著懸崖往下,不時見到有岩洞,一些岩洞很深,有風往裡灌去,顯然是通的。
這種洞都是由那些生存在懸崖上的野獸打出來的洞,其中不乏強大的異獸。
她著急趕路,這麼冷的天,崖洞裡麵的野獸也不會出來。她一路飛快地下行,把異能晶吃完後,又忍著風雪,在快凍僵前終於下到了懸崖下。
吳悶悶落在地上,便迅速刨開雪,鑽進雪洞中,躲避了寒風。雖然雪洞裡的氣溫依然很低,但沒有風吹過,在心臟中湧出來的異能支撐下,她的身子終於暖和了些,待不那麼冷後,這才去找樹洞,下到地下,從地洞回到風部大營。
整個風部大營附近的地下都已經被探查過,有些難走的地方還修了路,這裡已經成為風部的獵場和訓練營地。有巡邏小隊在地下巡邏,遇到吳悶悶,紛紛向她打招呼。
有一些崗哨點還燉著肉,香噴噴的味道,惹得吳悶悶饞蟲都出來了,過去喝了一大碗湯暖身子,這才繼續趕路。
她到風傾然的大帳處時,風傾然正環抱雙臂站在大帳外的風雪中看著天空。
這麼冷的天,她隻穿了一身雪獸皮製成的風衣,風衣蓋過膝蓋,腳下穿著長筒靴。
似乎感覺到什麼,風傾然忽然扭頭,跟著便見到吳悶悶頂著風雪縮著身子走過來。
她幾步上前,趕緊拉著明顯凍僵的吳悶悶進屋,飛快地找來條毯子披在吳悶悶身上,又讓吳悶悶烤著火,再給她取來熱食讓她補充能量。她隻看到吳悶悶一人回來,沒敢問莫卿卿的消息。
吳悶悶裹著毯子守著火塘,捧著熱湯,說:“找到莫莫了。”
風傾然頓了下,找到莫卿卿了,但是莫卿卿沒回來,她不知道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失。
吳悶悶說:“她被黑霧異能困住了,讓你去救她。我估計她現在應該挺不好,聽聲音中氣十足,但不讓柳子澈去,怕柳子澈笑話她。”
風傾然長鬆口氣,點頭,說:“找到就好。”她問吳悶悶:“你要緊嗎?”
吳悶悶搖頭,說:“沒事。哦,對了,懸崖上麵,建了崗哨。”
風傾然說:“龍城食物短缺,已經有人吃人的情況出現。他們去到地下狩獵的隊伍,幾乎沒有活著出來的。莫莫要緊,這事回頭再說。”她說著,當即讓門口執勤的親衛去通知柳子澈。她又回房,從醫藥箱裡尋來生命液,給吳悶悶處理爬懸崖時磨破的手。
不多時,柳子澈急匆匆地趕進來。
她進門就說:“不是讓傳消息回來嗎?一走一個多月沒消息,你這是要把人急死。一個二貨出事就夠讓人著急了,你要是再沒消息,你讓人怎麼活?”
吳悶悶說:“地下分不清白天黑夜時間長短,而且我總感覺莫莫在那附近,一直在找她。”
風傾然對柳子澈說:“你先給悶悶檢查下身體。她剛才就一身薄獸皮頂著風雪就回來了,這麼冷的天,從懸崖上爬下來,手指骨上的皮肉都磨沒了。”
柳子澈看了下吳悶悶受傷的手,又看了下她眼睛,說:“沒事,異能還很足,手上的傷泡會兒異能液就好了。”她問:“是不是找到二貨了?”
吳悶悶把她找到莫卿卿的情況詳細地說了。
柳子澈稍作猶豫,說:“我得去,我回去收拾下,一會兒就出發。”她又對吳悶悶說:“風傾然這裡有足夠的生命液,你先泡會兒,趕緊把手上的這點傷恢複,我們一會兒還得爬懸崖上去,沒你,我們可找不到路。”
風傾然也去叫林潤聲和金光澤他們過來,安排駐過大營的事。
莫卿卿感染黑霧異能,她必須得去。
吳悶悶吃飽肚子,去風傾然的倉庫找到生命液,扛進她的休息室。她的休息室雖然久沒住人,裡麵沒有火塘,氣溫很低,她又調頭去了風傾然的臥室,借了風傾然的浴缸,把生命液倒在浴缸裡,再配上療傷藥浴的藥粉兌上水,便泡了進去。她躺在浴缸裡,借著治傷的時間,抓緊時間補充睡眠和體力。
這麼冷的天迎著寒風爬懸崖,全靠異能在支撐。大量服用異能晶,心臟和血液經脈中的異能超負荷運轉,多少都會對身體有損傷,修整,是必須的,不然會留下暗傷,不知道在哪天服用生命液或異能晶的時候一下子引發暗傷燒起來,很可能直接就把人燒沒了。
吳悶悶歇息,風傾然和柳子澈都已經準備好。
風傾然又給吳悶悶備了身保暖的雪獸裝,便朝著懸崖方向去。
她們以最快的速度趕路,因為氣候物資以及莫卿卿所處區域的地洞實在太過危險,她們沒有另外帶人,就她們仨前往。
她們一路疾奔地趕到懸崖下,先喝了支生命液,又在嘴裡含了顆異能晶,摘下手套,將異能覆蓋在手指上,攀著懸崖就開始往上爬。
風傾然的異能充滿腐蝕性,她隻能純靠力氣摳在崖壁上往上爬。好在這陣子她也有勤練爬崖,且她的身手極好,爬起來的速度絲毫不比吳悶悶慢,還比忙於研究缺少訓練的柳子澈快一些。不過柳子澈也不慢,雖然風雪很大,但她有手腳固定,偶爾借助下翅膀,在落後她倆的時候,撲騰下翅膀,忍忍寒風,就追上了。
她們仨爬上懸崖的時候,剛好遇到接到哨兵報道前來視查的龍城衛總司令——司景。
司景正帶著人向哨兵了解風部的人翻過哨崗爬下懸崖的情況,然後就見到三個穿著雪獸皮的女人大搖大擺地躍過冰牆跳進來,就落在距離她不到十幾米遠的地方。
之前,風部與龍城談判的時候,司景是見過風傾然、柳子澈和吳悶悶的,如今再見到他們,一眼就認了出來。
司景的反應極快,他頓時明白,能讓她們仨一起出現,聊了莫卿卿,不會有彆人。
對於風傾然、柳子澈和吳悶悶來說,對於一大群人裹得跟毛熊似的,隻露出雙眼睛在外麵,她們完全不知道誰是誰。三人直接無視了懸崖邊的這群蠢貨,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莫卿卿所在的地方。
從她們翻上懸崖到離開,不過短暫的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司景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她們仨已經消失在風雪中。
這正如哨兵所說,完全被無視!
司景扭頭便往大營去。他得親自帶隊人從之懸崖下去,他得親自看看,這座懸崖到底是什麼情況。是變成平地了還是被他們修建了棧道之類的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