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澈先是有些意外, 待看到他們隻有二三百來人,又有些好笑。她與對方離有一二百米的距離,說話得高聲喊,於是對莫卿卿說:“二貨, 問問他們要做什麼?”
莫卿卿“哦”了聲,縱身一躍, 對著位於隊伍最中間聚成一團的十幾個人跳過去, 一把揪住站得略微靠前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 她剛站穩, 就發現原本圍著他們的人全都倉皇的四散逃躥, 隻有圍在隊長周圍的那十幾人退了幾十米遠後便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她“嘖”了聲,說:“怕什麼呀。”她見到隊長的臉都白了, 被她握住的手臂發出骨頭裂響聲, 趕緊縮手,“哎呀, 對不起對不起,一不留神沒注意到我的力氣又長了。”
隊長撫住自己那快被捏裂骨頭的胳膊, 隻能大方地表示:“沒關係。”又趕緊解釋:“戰神, 我們沒有惡意,是兄弟們發現有野獸馱著人渡河, 我們過來看看。”
莫卿卿“哦”了聲,好奇地問:“你們怎麼跟難民似的?”
隊長被莫卿卿說他們像難民, 頗為感慨地點點頭, 說:“日子難過。”他見莫卿卿好奇, 又解釋道:“陳迎曦帶十萬大軍攻打風部,她和十萬大軍從此音訊全無。之後總司令發現陳迎曦拿活人做研究,還逮了很多人做奴隸讓他們進入紅巨蟻出沒的危險礦層挖礦……”
“總司令接管了龍城。龍城缺獵物,我們跟著總司令遷入原始森林。”
莫卿卿問:“總司令是誰呀?”
隊長無語地看了眼莫卿卿,說:“司景。”
莫卿卿說:“哦,他呀,他可真是能跑能藏。我在核電站的時候就想逮他,結果到現在都沒逮著。他還活著吧?”
隊長的神情頓時有點尷尬,點點頭,說:“活著。”他趕緊補充,“總司令之前也隻是聽令行事。他如今已經下令通緝陳迎曦,還告訴我們,如果遇到風部的人一定要友好,爭議雙方能夠議和化解矛盾。總司令說人類再經不起自相殘殺。”
莫卿卿還要趕路,她對和談不和談並不在意,她比較感興趣的是龍城有沒有被水淹。
隊長見到莫卿卿那興致勃勃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心塞。他心情沉痛地說道:“整個龍城被洪水夷為平地。我們建在原始森林裡的營地也被爆發的山洪毀於一旦,許許多多的人在睡夢中被洪水卷走……”他說到這裡,聲音哽咽,眼圈發紅。
莫卿卿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龍城肯定死傷慘痛,也沒了看熱鬨的心情。不過,她嘴不饒人,哼哼兩聲,說:“誰叫你們龍城總對風部趕儘殺絕。風部來幫你們,你們還恩將仇報,不然我會告訴你們要提前防禦洪災,風部早有準備,一個人都沒死。”
她又說:“陳迎曦帶去的十萬人死絕她都不會死。就陳迎曦那樣,遇到危險時先死隊友,自己先逃,誰死都輪不到她。”她說完,揮揮手,招呼風傾然她們繼續趕路。
隊長趕緊叫住莫卿卿,問:“戰神,你們這次過來……”
莫卿卿翻個白眼,說:“有話直說,說一半誰知道你要說什麼。”
隊長問:“你們這次專程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風部的四大首領一起前來,顯然是有特彆要緊的事,這讓隊長不得不多想。
莫卿卿說:“不是專程過來,我們是路過,去海南。”
隊長瞠目結舌地看著莫卿卿,以為自己聽錯了:“去海南?”過於詫異,以至於聲調都變了。
隊長的反應太大,莫卿卿頓時想歪了,臉色大變,問:“怎麼?海南沉了?沒有了?”
隊長怕莫卿卿誤會,趕緊說,“沒有,沒有,不是,不是。”他指指旁邊那巍峨的大雪山。即使如今已是初夏,住在雪山腳下的他們,仍是抬眼就能看到大雪山的雪線。這座大雪山,橫在了通往海南的必經之路上。
柳子澈見莫卿卿還有和龍城的人聊著沒營養的話,催促道:“二貨,走了。”
莫卿卿應了聲:“來了!”快步追上去,翻身坐在青嬸的背上,把剛才打聽到的情況倒豆子似的告訴了風傾然。
風傾然沒說什麼。如今的龍城對風部已經無法造成威脅,即使有事,自有風部的人去應對。
通過剛才那隊人,她們可以確定龍城存活下來的人就在這一帶活動,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們沒往他們常期活動的地方去,而是沿著大峽穀前行。
風傾然考慮到要翻越雪山,且情況不明,擔心會出現尋找不到食物的情況,讓大家在峽穀邊紮營狩獵,備足口糧後再往雪山去。
大峽穀是道分界線,對麵是風部所在的原始森林,過了大峽穀則是大雪山地界。這裡生長的樹木雖然仍是以百丈高的巨樹為主,但多為耐寒的小葉樹,樹枝也沒有闊葉樹的樹枝發達。原始森林裡的闊葉樹,一株大樹的枝冠能夠覆蓋方圓一百多米的範圍,每一株大樹都自成生態體係,物種豐富,不缺食物。小葉樹則枝葉纖細,除了堅硬的果實外,棲息的動物多以蛇蟲和體型小的鼠類為主。
莫卿卿進入地下,找了半天連異獸的影子都沒見到,體型稍大點的獵物都沒有,她見到體型最大的動物也隻有山羊大,且還是普通的野獸。
這裡離龍城的營地近,即使有獵物,估計也早被龍城的人獵光了。
莫卿卿讓青嬸帶著倆孩子進到大峽穀中去捕魚,讓心機鳥蹲岸邊給它們望風,如果有大異獸過來,就讓心機鳥過去對付。
心機鳥極度討厭水,對此非常不滿,用翅膀指著莫卿卿嘰嘰喳喳地叫喚半天不願動。
莫卿卿斜睨一眼心機鳥,想了下,說:“好吧,我自己去。不過說好了,你沒有打獵,到雪山上如果找不到食物,你不能吃我們的。你如果餓死了,隻能怪你自己懶。”
“打獵還是餓死,自己選!”
柳子澈抬指戳戳心機鳥,又指指白茫茫的大雪山,說:“看到上麵的雪沒有,我們要翻過山。你看那些積雪,山上比冬天要冷,你想想自己是怎麼過冬的吧。”
心機鳥瞪圓它的鳥眼睛,發出一聲難以置信兼無比悲傷的鳥叫聲,扭頭就去找已經蹲在了大峽穀邊上等著它的青鱗獸一家三口。它先翻開自己的行李箱,檢查了自己的保暖獸衣,這才放心地仰頸叫喚聲,撲騰了下翅膀,再伸出右翅指向水裡,發出一聲響亮的叫喚,似在說:上!
柳子澈猜測心機鳥已經腦補出去到大雪山,頂著獸皮蹲在青鱗獸的背上凍得瑟瑟發抖,吃喝拉撒都離不開窩的情況。那種情況下,可不得多囤積食物過冬了!
她拚命地憋住笑,不敢讓心機鳥發現。
吳悶悶對於柳子澈和莫卿卿一套接一套地忽悠心機鳥已經見慣不怪。她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給大家放哨。
風傾然叫上莫卿卿去附近揀柴火。
她們趕路的時候,吃生肉和烤肉居多,到休息點的時候,會用帶的石鍋混著柳子澈帶的驅蟲藥燒些開水裝進赤金打鑄的水壺裡帶在路上喝。
不多時,兩頭小青鱗獸便滿載而歸。
它倆的嘴裡叼著獵物,鋒利的鞭尾上還串著獵物,因為獵到的隻是普通水生動物,不是異獸,還有些垂頭喪氣,不敢拿正眼看正在生火的莫卿卿。
它倆靠近後見到莫卿卿正忙著搓小木棍呼呼地吹著冒煙的柴堆生火,沒有注意到它倆,麻利地扔下帶回來的獵物邁開四條腿,飛快地跑回了大峽穀遊進水裡繼續找獵物。
柳子澈尋找可食用的植物回來時剛好瞧見這一幕。她有點不太明白,說:“二貨,你說你對這幾隻動物都挺凶的,它們怎麼還對你親熱巴拉的?”
莫卿卿莫名其妙地看一眼柳子澈,說:“哪有!你想多了。”
柳子澈沒想多。她注意到,但凡莫卿卿願意帶著它們,不管去哪,它們都願意跟著。她猜可能是因為莫卿卿二貨比較會找獵物,可平時大家也沒有虧待這幾隻。
忽然,空氣中傳來異能子彈從槍膛中飛出去的破空聲響。砰地一聲,如同開香檳的聲音,不響,但足以驚動莫卿卿、柳子澈和風傾然她們,就連心機鳥都撲騰著肢膀離開水邊,跳到岸上,鬼鬼祟祟地鑽進草叢中,準備給來者一個伏擊。
遠遠的,有喊話聲傳來:“我們沒有惡意,龍城總司令前來拜會!”
柳子澈見風傾然沒回來,便作主,對莫卿卿說:“二貨,對他們喊,我們隻是路過,沒空搭理他們。”
莫卿卿白了眼柳子澈,照著喊話。
遠處再次傳來喊話,請求一見。
莫卿卿再回:“沒空。”讓吳悶悶盯著他們,便繼續生火。她生好火,見到柳子澈跑去水邊洗菜,隻好自己拿出刀剖魚,再把魚切塊架在火上烤。
她對藏起來的吳悶悶說:“早知道再帶口大石鍋,這樣就能吃燉肉了。”
吳悶悶的聲音傳來:“石鍋燒熱和冷卻都要好久,沒法帶。”
莫卿卿說:“說說而已啦。”
吳悶悶的聲音再次傳來:“風老大過去了。”
莫卿卿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去哪?”
吳悶悶說:“前麵,她朝龍城那些人去了。”
莫卿卿問:“她去做什麼?”
吳悶悶說:“不知道。”
過了兩分鐘,吳悶悶又說:“她帶著一個人回來了。是個男的。”
莫卿卿說:“她又不喜歡男人!”轉念一想,說:“咦,不對呀,她不會是被陳迎曦打擊得夠嗆,換口味了吧?”
吳悶悶說:“你彆亂說。風老大要是想找男朋友,也不用在龍城找。”
莫卿卿說:“風部那些男人還沒我厲害!”
吳悶悶說:“也是。”她又說:“可龍城的男人比風部的男人還差。”
莫卿卿說:“完了,風傾然也找不到對象,嫁不出去了。”她正說著,一顆石子夾雜著勁風飛過來。莫卿卿略微把頭一偏就躲過了,然後衝朝她扔石頭的風傾然吐出舌頭扮個鬼臉,繼續切魚塊烤肉。
待風傾然走近了,莫卿卿才抬頭朝跟著風傾然一起來的那男人看去。
長相很普通的一個男人,氣質和金光澤他們這種正經軍人很像,不過這人比金光澤更顯沉穩,也多了幾分威勢。穿著嘛,和野人差不多。
大概是因為天熱,又沒彆的穿著,他的腰上圍了塊獸皮圍裙,上半身披著獸皮坎肩,露出半邊膀子。因為常年打獵鍛煉,肌肉非常結實。壯實的胸肌上還有足有她的半截尾指大的咪咪頭。
莫卿卿瞪大眼睛詫異地把他胸前的那小豆豆看了又看,頓時自卑和傷感。她更嫁不出去了,她的胸居然比不過一個男人!
司景被莫卿卿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都有點不自在,扯了扯獸皮,聊勝於無地掩了掩胸膛,自我介紹道:“司景。戰神,幸會。”
莫卿卿嫌棄地看了眼他的胸,繼續埋頭切魚。她得問柳子澈有沒有豐胸的補品。
心機鳥從草叢裡鑽出來,來到跟前,“啾”地叫喚聲,仰起頭看看司景,又看看莫卿卿,似在問:不打架嗎?
莫卿卿說:“他這麼弱,我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用不著你!”
正說著,又是一聲槍響,青嬸的吼聲和吳悶悶的喊聲同時響起。
吳悶悶喊:“水裡有異獸。”
莫卿卿探頭望去,洶湧的水底隱約有幽藍色的異光泛起,水下明顯有一片顏色變深,並且在飛快地靠近,看那扁扁長長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什麼。
心機鳥尖叫一聲,甩開兩條腿就朝著水邊趕去。
莫卿卿的速度比心機鳥還快,她拔出大砍刀,急切地大喊著:“心機鳥,你不準動!”縱身一躍跳進水裡,徑直朝著兩頭小青鱗獸遊來的異獸遊去。
青嬸把兩頭小青鱗獸擋在身後,對著過來的異獸發出威脅的吼聲。
兩頭小青鱗獸則飛快地遊上岸,瑟瑟發抖地躲在了心機鳥的身後。
心機鳥沒打成異獸,不滿地翻著白眼,它半展開翅膀擺著叉腰造型來表達它的不滿。
青嬸見莫卿卿入水,跟著潛到水下去幫忙。
司景不動聲色地看著,注意到柳子澈、風傾然和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吳悶悶都沒有動,顯然沒把這頭實力不俗的水生異獸放在身上,剛才吳悶悶開槍示警,也是擔心兩頭幼崽受傷。
柳子澈把烤到一半的肉直接給扔了,坐等烤異獸肉。
司景看風部的四大首領到這模樣特彆像特意過來郊遊的。
風傾然既然請了司景過來,自然不會像柳子澈和莫卿卿那樣晾著人家,她找了塊石頭請司景坐下,問明司景的來意。
司景希望能與風部修好、建交,考慮到以前的不愉快,他們願意拿出誠意投奔風部,由風部安排。
風傾然告訴司景,她們四個現在都不是風部的首領了,司景如果有心修好,等以後風部來人再說。
他們談話時,大峽穀裡波浪翻滾水花四濺,掀起兩三米高的浪。
小青鱗獸退到離水邊略遠的地方,心機鳥則站在小青的肩膀上,揮著翅膀一聲聲地叫喚,似在喊:加油!加油!
漸漸的,水底的藍光消失,水花也平靜下來。
約摸過了幾分鐘,母青鱗獸費力地叼著一頭死去的水生異獸上岸。
這頭水生異獸呈扁平狀,身上的鱗有點像蜈蚣那樣一節一節的,但它的身子比蜈蚣要扁平得多,兩側布滿利刃狀的鱗甲。鱗甲的邊緣薄如刃,在陽光下泛著森然的冷光,隱隱約約的還有幽藍色的異能光澤。它的腦袋像暴龍,布滿鋒利的牙齒,額頭上還有一隻通體幽藍如同水晶般的獨角。鱗甲下有四條粗壯有力的腿,那腿酷似傳說中的蛟龍腿,五爪如勾,鋒利有力。它背上有一塊殼裂開了,莫卿卿的大砍刀深深地沒入它的體內,隻剩下刀柄在外麵。它的頭部足有輪胎大小,但頭蓋骨被打碎,一隻眼窩裡沒了眼珠,另一隻眼睛半睜著,還泛著幽幽藍光。
莫卿卿的手上托著一顆直徑約有十幾厘米的珠子。那珠子通體幽藍,還能看到瞳孔和附在眼球上的經絡組織。她上岸後就塞給柳子澈:“給你做研究。”
柳子澈嫌棄:“我現在又不搞研究,扔了。”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天天對著這些古裡古怪的東西埋頭研究的日子,終於迎來了解放,就不要再折磨她了。
莫卿卿隨手扔去了江裡。
司景無語地看著她們。這眼珠子的異能極足,居然說扔就扔。
莫卿卿用大砍刀撬開異獸殼,裡麵沒多少肉,好在肉質又嫩又美,烤起來滋滋的,異能還能足。
她讓柳子澈和風傾然烤肉,叫上青嬸去再找兩頭獵來吃。
青嬸猛搖頭。異獸又不傻,剛才打得那麼厲害,周圍的水生動物不是逃了就是躲了。
她們請司景吃了頓異獸肉,把異獸的殼全留下了,異獸角隻有五十多厘米長,隨便找個行李箱塞進去帶走。異獸肉不多,把它和幾條魚一起打包放在青嬸的背上,便朝著大雪山方向前進。
用莫卿卿的話說,就是路上遇到了獵物再囤積食物吧,從這裡到雪線位置還有好幾天的山路要趕,即使到了雪線位置,氣溫又不冷,肯定能獵到獵物。
司景一路相送,一直送出龍城的營地,才回返。
途中,他與風傾然聊了許多,莫卿卿和柳子澈也聽了滿耳朵。
莫卿卿看出司景和陳迎曦完全不像一路人,和風傾然倒是挺對路的,許多觀念都很相似。
待司景回去後,風傾然對莫卿卿說:“龍城由司景主持,現存下來的這些人能最大限度地存活下來了。”
陳迎曦領去的那十萬人遭遇到黑霧怪老祖宗的事,她也告訴了司景。
風部從來都不是龍城的威脅,但是龍城卻因攻風部先後喪生了二十萬人。
很多話,她不用說,司景心裡也明白。
陳迎曦無論如何也回不去龍城,誰都不敢再聽她的號令去白白送死。
青鱗獸的速度很快,她們沒花兩天時間便離開草木茂盛的山腳,往著越發陡峭的雪山上去。
她們越往上,氣溫越低。
本該是天氣炎熱的夏季,山上的氣溫卻已經冷得像進入冬季。
這讓莫卿卿想起災難剛發生的時候,那時候的氣溫就有這麼冷。
氣溫低,草木稀疏,看不到什麼獵物。
莫卿卿想找地洞,結果發現都是堅硬的岩石。
這些岩石呈紅色,與赤金礦的顏色相似,但要淡很多,也沒有大顆的紅色異能晶。岩石在陽光下,折射的晶亮光芒,似雜夾著許多細小的異能晶微粒。
莫卿卿用大砍刀砍在岩石上,隻能留一道淺淺的印子。她抬眼望向前方,神情凝重,說:“我們很有可能遇到非常非常厲害的超級異獸。”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認命地埋頭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