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出現變故,讓莫卿卿把要帶走的生存必須物品打包裝進登山包中,準備隨時撤離。
料理店不通風,店裡全是濃煙,熏得莫卿卿眼淚簌簌地往外淌,嗆得她不斷地咳嗽。她忍無可忍地用手捂住鼻子衝回風傾然身邊,說:“你能不能不要把塑料、橡膠和帶油膝的東西往火裡扔,太嗆人了……”
風傾然站在上風口,一臉淡定地對莫卿卿說:“我也想用環保燃料。”她朝位於上風口的火鍋店裡一指,說:“你把東西搬到火鍋店吧。”
突然,青鱗獸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嘯聲,那聲音渾厚有力,相距極近。
風傾然微凜,悄悄地挪到欄杆旁朝天井下望去。她探出頭便見青鱗獸仰頭站在天井處怒視上方,滿是凶厲的雙眼牢牢地盯著她,跟著便又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嘯,鋒利的獸尾狠狠地拍打在地上。
地磚應聲而碎。
風傾然屏住呼吸,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青鱗獸。
青鱗獸原地轉圈踱了兩步,又仰頸衝風傾然發出憤怒的咆哮。
莫卿卿縮著身子戰戰兢兢地湊到欄杆旁朝樓下的青鱗獸看去。
青鱗獸對著她倆又一次發出怒吼。
兩頭幼崽一前一後地跑來,學著母青鱗獸的模樣仰天大吼,它倆吼完後還用前爪去撥眼睛。其中一隻還打了個噴嚏,又用爪子去捂鼻子。
莫卿卿想起動物的視覺和嗅覺比人敏銳得多,恍然大悟地朝風傾然看去,說:“你燒出來的煙連青鱗獸都受不了你。”她握緊匕首,給自己壯了壯膽,便不再理會那隻能乾吼、不能上樓的青鱗獸,轉身去把料理店裡的東西搬往火鍋店,順便把店門關上。
風傾然確定這三頭青鱗獸上不來,也沒有攻擊承重梁和承重牆的意圖,回去找了塊布當作口罩蒙住口鼻,繼續烘烤豺獸皮和肉乾。
風傾然趁青鱗獸衝莫卿卿叫喚、沒有注意到她,以最快的速度朝樓上奔去。她一口氣跑到七樓,將烤熟的那頭豺獸拖到欄杆旁,對青鱗獸喊聲:“喂!”,引起青鱗獸的注意後,把豺獸肉扔了下去。
一大兩小,三頭青鱗獸圍在烤熟的豺獸前用力地嗅著。
兩頭青鱗獸幼崽聞了幾下便按捺不住地撕咬起豺獸肉。
青鱗獸衝兩頭幼崽發出聲低吼,用頭將它們拱開。它撕扯下一小塊豺獸肉吞食入腹,沒嘗出什麼不妥,這才又衝兩頭幼崽發出聲低喚。
兩頭幼崽撲到香噴噴的豺獸肉前大口地撕咬吞吃起來。
青鱗獸俯臥在旁邊,守著幼崽吃烤肉。
風傾然叫上莫卿卿,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地下停車場。
扶梯與消防樓道有一段距離,她倆沒膽量在青鱗獸的眼皮子從一樓過去,隻能選擇從二樓的樓道下去。
她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從三樓垂下來的鬼手藤,舉著火把、踩著暴風雨衝刷到樓道裡的垃圾淤泥和不知名的雜草,小心翼翼地往樓下去。
樓道裡充斥著植物、垃圾腐敗的味道和濃濃的屍臭味,比夏天的垃圾場的味道還要重,熏得莫卿卿陣陣作嘔。
風傾然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心情變得格外沉重。
她們越往下,聞到的屍臭味越重。
莫卿卿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拿著鐵棍,隻能努力地把自己的鼻子藏到豺皮圍脖裡,借助豺皮擋一擋屍臭味。她身上的披風沒洗過,動物的毛皮味混著血腥味和垃圾燃燒後的味道,比起屍臭來好不了多少。
她倆走到地下二樓的防火門處,便見一根比拇指還粗的鐵鏈鎖在防火門上,一把大鎖掛在鐵鏈上。門縫中伸出一隻乾枯的覆滿白色絲膜的手,那手搭在鐵鏈上,似乎想把鎖住大門的鐵鏈拿開。
莫卿卿盯著那手和鐵鏈,心頭像被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她上前去,用手裡的鐵棍把那手撬開後,用鐵棍用力地撬動大鎖和鐵鏈。鐵鏈和鎖都很結實,她連撬帶砸都沒能把它們弄斷。
風傾然上前把把手撬下來,這才把防火門打開。
幾具腐爛的屍體倒在防火門前,他們的身上覆著層白膜和腐敗的植物嫩芽,滲出墨綠色的粘稠液體。屍蟲、蟑螂在屍體裡鑽來鑽去。
兩人繞過門口的屍體往前去,腐爛的感染者屍體隨處可見,或躺在地上,或倒在車裡,每個人死狀都極慘,臉上還保持著死時因痛苦而扭曲的麵容。
通風管道上、汽車上、地上,到處都是眼睛綠得發亮的大老鼠,有許多老鼠正在啃噬屍體。
風傾然高聲喊道:“有人嗎?”
除了老鼠吱吱聲,再沒有彆的聲音。
她又喊道:“還有人活著嗎?小妹妹,你們在不在?”
莫卿卿聽風傾然的聲音隱約發顫,她不知道風傾然是害怕還是這些人死得太慘。
風傾然又喊:“小妹妹,我們要離開這裡了,想問問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走。”
黑漆漆的停車場靜得像座墳墓。
莫卿卿想著她能活下來,風傾然能活下來的,這停車場裡有這麼多人,應該也會有人活下來。她對風傾然說:“我們再找找。”
風傾然“嗯”了聲,她輕輕地說了句:“小莫,謝謝。”
莫卿卿很不解地問:“謝我做什麼?”
風傾然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屍體,說:“謝謝你救了我。”
莫卿卿不好意思地說:“我隻喂了你些難吃的食物,又沒做彆的,倒是你後來救過我好多——”她的話沒說完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車子後麵冒出一團人形黑影,那人形黑影隻到越野車的車前蓋高,跟幽靈似的突然從越野車後麵鑽出來,睜著雙發綠的眼睛盯著她倆。那綠幽幽的眼睛比老鼠的眼睛還亮,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瘮人。
風傾然聽到莫卿卿說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問了句:“怎麼了?”順著莫卿卿的視線看去,也嚇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拿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待走到越野車前,火把的光照過去時,便見一個渾身臟汙的小女孩站在越野車旁,大概是久沒見光,對火把的放不太適應,還用一雙沾滿綠色汙漬的手擋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