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握著青鱗,右手拽著肉,跌跌撞撞地被風傾然拽著走,連站都站不穩。她想叫:“鬆手。”風傾然跟逃命似的,越走越快,一直把她拖出去兩三十米遠,她覺得自己都要被勒死了,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似乎是有什麼龐然大物過來了。
風傾然的身子一緊,停在了原地。
莫卿卿這才覺得頸間一鬆,喉間的刺癢感讓她正要咳嗽,便一眼看見一頭足有五六米長的、渾身長毛的野獸出現在她們剛才殺死的那頭野獸前,她們與這野獸之間相差不到三十米遠,嚇得她連咳嗽都不敢,憋著氣,悄悄地往後麵縮。
那野獸張大嘴衝她倆發出“吼——”地一聲巨大的咆哮。
隨著吼聲,一股幾十年沒刷過牙似的帶著濃濃腥臭味的腥風吹來。
莫卿卿一口氣沒憋住,“呼”地吐出一大口氣,爬起來轉身就跑。
風傾然:“……”她看著不用她拽著都跑得飛快的莫卿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丫的居然把她撂下跑了!她見那野獸虎視眈眈地盯著她,一咬牙,緩緩後退幾步,又見那野獸又發出威脅的噝吼聲,似乎在警告她不要打這獵物的主意。她扔下句:“您慢用!”飛快地轉身跑了。
她跑出沒多遠便沒了力氣,隻能放慢腳步慢慢走。她走出十幾米遠,便見到莫卿卿從廢墟中揀了個鍋蓋頂在頭上,正從一輛越野車後麵探出頭來,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她見到莫卿卿這時候都還沒忘把肉抱在懷裡,她倆的食物還有著落,莞爾而笑。她回頭看了眼,見到那怪獸正在大口撕咬吞吃著食物,又催促莫卿卿:“我們趕緊走。”她深深地看了眼那塊肉,說:“升不了火,生吃吧。”
莫卿卿“啊”了聲,見風傾然兩眼放光地盯著她懷裡的肉,才反應過來。她看風傾然一副虛弱得連走路都沒力氣的模樣,對於風傾然生吃的提議沒有意見,便用青鱗將肉削下很小的一塊遞給風傾然。
風傾然拿到肉就送到了嘴裡,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
她眼巴巴地看著風傾然,問:“什麼味?”
風傾然說:“再來一塊。”她又朝埋頭吃肉的那巨獸看了眼,說:“走,邊走邊吃。”
莫卿卿也朝那巨獸瞟了眼,點了點頭,縮著身子借助廢墟掩護,朝著前方走去。她在趕路逃命的途中還不忘切下一小塊肉送到嘴裡。這肉的臊味很大,比羊肉的味道都還重,還有很重的血腥味,吃得她難受。這比雪碧煮麵糊糊更加難吃。
她知道風傾然的警覺性比她好,便讓風傾然放哨,她負責切肉投喂。這麼大一塊肉,她吃了一小部分就飽了,餘下的肉全讓風傾然吃完了。
不知道是因為她倆走得很小心,還是因為巨獸都過去搶食去了,她倆這一路行來居然沒再遇到一頭野獸。路不好走,平時半個小時的路程,她倆至少走了兩三個小時才走完。
她倆到了十字路口,走過兩邊房屋倒塌的廢墟後,便見前方的路被長得比人還高的草叢淹沒。
莫卿卿爬到高處仔細辯認了一下,才發現她倆到了主乾道的十字路口。
之前的大地震並未對主乾道造成多少影響,寬闊的主乾道已經變成了植物的世界。兩側的高樓隻有一部分倒塌在廢墟中,還有許多防震係數高的建築物依然矗立著。大樓外牆上爬滿了植物,看起來鬱鬱蔥蔥的,又透著股難以言述的蕭索。
莫卿卿見識過鬼手藤、鐵鏽球、纏腳藤、鋸齒草。她很清楚這些植物同樣要人命。
風傾然指著不遠處的一棟高樓,說:“我們去那百貨大樓看看。”
莫卿卿見沿街有倒塌的廢墟通往百貨大樓,她又沒有要鑽這植物林的打算,於是點頭同意。反正除了這條路也沒彆的路走。
她摸摸兜裡的四百多塊錢,縮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身子,瞪大眼睛小心地避開迎麵走來的黑呼呼的人影沿著屋簷下走去。
店鋪大多數都關著門,也有一些做著小買賣的鋪子開著門,微弱的燭光從屋裡透出來,照亮片隅黑暗。
莫卿卿走了大概有半條街,見到一家小旅館。她吸著有點堵的鼻子,朝坐在櫃台後正在吃泡麵的中年女人問:“老板娘,有客房嗎?”她看到泡麵都覺得饞,聞著泡麵香隻覺得自己更餓了。
老板娘抬頭看了她一眼,說:“有。”指了指房價牌。
莫卿卿問:“有泡麵賣嗎?”
老板娘又看了她一眼,說:“十塊錢一盒。”
莫卿卿覺得自己這會兒餓得能吃下三盒泡麵,她想到明天還要吃早餐,於是張開手指,比了一個“五”字,說:“來五盒泡麵。”她又瞄了眼旁邊已經開了箱的一件礦泉水,說:“再來兩瓶礦泉水。”
老板娘給了她礦泉水和泡麵,又讓莫卿卿拿出身份證作了登記。
房費六十,泡麵五十,礦泉水兩瓶六塊。
莫卿卿兜裡的錢瞬間縮水了四分之一,這讓她一陣肉疼。
老板娘吃完泡麵,領莫卿卿去樓上的房間。
房間在三樓,很是破舊,隻有一張單人床和一條厚棉被,屋子裡還有股黴味,廁所的馬桶發黃,看起來很臟。好在屋子的窗戶玻璃是好的,不透風,更有拇指粗的防盜窗焊得嚴嚴實實的,不怕晚上有小偷爬進來。
莫卿卿找老板娘要了開水衝了兩碗泡麵,捧回房間,坐在桌子前對著老板娘給她的兩根蠟燭吃完了麵。
她吃過泡麵,用小旅館備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洗漱過後便準備上床睡覺。她剛躺下就聽到有暴雨澆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跟著便打起了雷。她起身拉開窗簾,隻見雨夜中還有很多亮著車燈的汽車停在路上,車喇叭聲按出長串聲響。
有外麵那些堵在路上不得動彈的司機作比較,她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麼慘,好歹這會兒沒在雨裡淋著。
莫卿卿不知道吳悶悶現在怎麼樣了。她又拿出手機,見到手機隻剩下一格電,仍然是沒有信號。她怕手機的電用光了,便將手機關了機,這才鑽進厚厚的、帶著些彆人用過的不知道是沒洗還是沒洗乾淨的異味。
六十塊帶獨立洗手間、浴室的小旅館,她隻能湊合。
莫卿卿睡了沒多久,就聽到走廊一直有人說話的交談聲、腳步聲。她聽了下,好像是因為外麵下雨,路又堵上了,很多回不去的人隻能就近找旅館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