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莫卿卿大喜,她對風傾然說了句:“好像是天亮了。”打開帳篷便鑽了出去。她鑽出帳篷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天地被銀灰色的皎潔光芒照亮。
那光,如月似雪。
夜光下,靄靄霧氣從地麵升起,為廢墟披上層神秘薄紗。
變成廢墟的城市被絮狀物覆蓋,如茵的嫩芽似逢春雨後的豔陽,紛紛抽出了嫩芽。它們占據了這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就連莫卿卿的帳篷都沒放過。一層層薄薄的絮狀種子覆在帳篷上,長出來的植種嫩芽已有兩三厘米高。
莫卿卿趕緊鑽回帳篷中,打開頭燈,便見無數的植物根須穿透了帳篷,已將帳篷內層全部覆蓋。
能夠遮風蔽雨的新帳篷就這麼被毀了,把莫卿卿心疼得直抽氣卻又無可奈何。
她退出帳篷,見到風傾然披著小薄毯環抱雙臂顫栗著揚起頭看向天空,她順著風傾然視線的方向望去,便見一輪比平時要亮上數倍的巨大圓月掛在空中。月亮四周看不到一顆星辰,黑得仿佛沒有儘頭。
莫卿卿嚇了一大跳,問:“這月亮怎麼變得這麼大?”
風傾然頭也不回地朝身後的天空指了指。
莫卿卿順著風傾然所指的方向扭頭望去,赫然見到一輪彎月掛在空中,那大小、顏色正是她熟悉的月亮。她看看那輪正常的月亮,又看看那輪不正常的月亮,把掛在天空中的兩輪月亮看了又看,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後,震驚得無以複加。
風傾然喊了聲:“小莫”,說道:“收拾下行李,我們該走了。”
莫卿卿回頭看向風傾然,問:“去哪?”她很懷疑體育館已經毀在這場災難中。
風傾然說:“趁著大風剛停,猛獸還沒出來,我們得趕緊去找食物和水,再尋一個安全的落腳點。”
莫卿卿應了聲,回到帳篷邊上收拾行李。帳篷已經不能要了,但睡墊還能用,收拾行李的時候一起裝進背包裡。
她收拾好行李,見到風傾然還在看那輪不正常的月亮,說:“彆看了,走了。”
風傾然扭頭看向莫卿卿,問:“小莫,你有沒有覺得這月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像曬太陽。”
莫卿卿驚訝地“啊”了聲,然後才覺察到確實有股暖意順著肌膚毛孔鑽進體內,讓她的身子都暖和起來。她叫道:“是耶。”很是奇怪地看向那輪月亮,眼裡充滿了不解。
她朝風傾然望去,風傾然也很不解地搖了搖頭。
風傾然說道:“這些已經超過常理,我也不明白。”
莫卿卿猜測道:“風傾然,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外星生種入侵,那超級月亮是他們的宇宙飛船。它們先撒下植物的種子,將環境改變得適合他們居住,然後又扔下動物,看看動物們是否能適應改變後的環境。至於這些外星人,那肯定是體型很大,你看他們的植物、動物的體形都比我們要大得多。”
風傾然斜眼看向莫卿卿,問了句:“還能製造台風級彆的狂風?改變氣候?”
莫卿卿想了想,說:“如果有那麼大的能量,通過改變磁場和引力,也許可能呢?”
風傾然對於暫時得不到驗證的事不予評價和反駁,她說道:“也許吧。”她問:“你餓不餓?”
莫卿卿早就餓了,隻是沒有食物,一直忍著餓,如今聽風傾然這麼一說,頓時覺得更餓了。她趕緊背上背包,提著西瓜刀,準備去旁邊那些車裡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吃食。
兩側的廢墟又往中間塌了些,道路中間剩下的兩排車輛,要麼被昨晚再次坍塌的廢墟掩蓋,要麼被巨獸踩扁。她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輛完好的車。
風傾然叫了聲:“小莫,這邊走。”
風傾然手腳並用地攀著廢墟朝著昨晚怪物打鬥的方向去。房子塌了,路上的車毀了,這時候想再找到食物已經非常困難。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不如先去兩頭巨獸打架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撿到些殘羹。
當然,這是非常危險的。取勝的巨獸很有可能守著獵物沒有離開,又或者在那頭巨獸離開了,彆的野獸聞到血腥味趕過來撿殘羹,這些可能性非常大。可眼下,這是最便捷的獲取食物的方式。
兩頭巨獸的戰鬥非常激烈,到處都是戰鬥留下的痕跡。
風傾然循著這些痕跡在廢墟中攀爬前行。她爬出去沒多遠,發現一塊帶著血肉的巴掌大的鱗片落在剛長出來的草叢中。這鱗片呈青綠色,質地堅硬如鐵,表麵平滑,落在草叢中連點草絮都沒沾上。鱗甲的邊緣宛若利刃般輕薄鋒利,在水泥澆鑄的樓板上輕輕一劃便劃出一條半厘米深的劃痕。鱗甲內側則是一小塊紫紅色的肉。它掉在地上時鱗麵朝上,帶肉的那一側有鱗片防護,隻沾了少許植物種子,零星地抽出三四株嫩芽。
風傾然找莫卿卿要了把戶外刀,她本想把生長出來的植物挑下來,再試著切下一小塊肉嘗嘗看這肉能否食用。然而,她切開肉,見到的是那幾株嫩芽的根係幾乎已經將肉的內部全部占據,且肉質內部有不少藍色的粘液滲出,像是變了質。
風傾然又累又餓,感覺全身乏力,就讓莫卿卿動手把鱗甲上的肉用戶外刀撬下來。
肉已被植物根係腐蝕,莫卿卿清理起來並不費力。她很快便把鱗甲上的肉剔乾淨,發現鱗甲內側居然完好無損,這些能夠把汽車鐵皮紮穿的植物根須在鱗甲上連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莫卿卿大喜過望地說:“這個好,回頭用這個做一身盔甲就不怕身上長草了。”
風傾然好笑地看了眼莫卿卿,說:“那得等你湊齊夠做一身盔甲的鱗甲以及其它所需的材料和工具,還得有人會做呀。”
莫卿卿嘀咕道:“我就是隨口一說。” 說完,把鱗甲遞給風傾然。
風傾然說:“你收著吧,也許以後會有用。”她說完繼續攀著建築廢墟前行。
莫卿卿把鱗甲放進登山包最外層的袋子中,快步朝風傾然追去。
風傾然很虛弱,她走得很慢,莫卿卿三兩步便追上了她。她對風傾然說道:“你慢點走,我去前麵探探路……”她的話沒說完,忽然看見一群大鳥從天空中俯衝下來。
這群大鳥約有十幾隻,展開的翅膀足有三四米長。它們的速度極快,嘴裡發出嘹亮的嘯聲,來勢洶洶。
莫卿卿看到這些大鳥朝她飛來,嚇得僵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風傾然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拽住莫卿卿拉到旁邊的一塊水泥板下方藏著。
莫卿卿被風傾然拽得一個踉蹌摔趴在地上,跟著便聽到呼呼的風聲從頭頂上空掠過,一陣帶著禽鳥氣味的腥風從她的身邊刮過。
幾秒鐘後,嘈雜的鳥叫聲混著撲騰翅膀的聲音從約有幾十米遠處傳來。
“吼——”地一聲震天巨響從鳥叫聲傳出的地方響起,那聲音震得大地都在顫。
莫卿卿聽到這聲音,腦子裡“嗡”地一聲,嚇得呆住了。
風傾然則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這聲音正是之前她倆遇到巨獸時,後趕來的那頭巨獸的聲音。很顯然,它還守著食物沒有離開。
又是一聲獸吼聲。
十幾隻鳥一起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一圈,又一起對著巨獸所在的位置俯衝下去。刹時間,獸吼聲、鳥叫聲響作一團,十幾隻大鳥與巨獸展開了奪食之戰。
風傾然用力的抹了把臉,那心情簡直難以言喻。
莫卿卿聽風傾然這麼一說,想起野獸怕火的事,她忙不迭地應了聲便要去找可燃物。她想起如今的草叢中不知道藏了多少能要人命的動植物,擔心行動不便的風傾然再次被拖走,從背包裡翻出野營防蚊蟲的藥灑在風傾然周圍,又從旁邊的廢墟中找到一些可以燃燒的雜物,在距離風傾然約有一米多遠的地方升起一堆火堆。為免火堆蔓延燒到風傾然,她把散落在周圍的碎石塊攏成一個火塘圍住火堆。她又從廢墟中刨出兩件衣服纏在棍子上做成一個簡易火把舉在手上,對風傾然說:“我去揀柴。”
風傾然看著一陣忙碌的莫卿卿,溫聲叮囑道:“你小心點。”
莫卿卿應了聲,舉著火把先爬到廢墟找回自己的西瓜刀。她的西瓜刀捅進大蜘蛛的嘴裡,又再從高空中被斷掉的蜘蛛絲彈回來,刀頭紮在水泥板上,刀尖已經沒有了,刀身變形成鋤頭狀。
莫卿卿隨手揀起塊磚頭把刀身勉強敲直,彆回腰間,便舉著火把去尋找能燃燒的東西。
這些東西並不難找,倒塌的廢墟中到處是,損毀的木質家具、衣服窗簾布料、塑料製品等都可以拿來當柴燒。
她在尋找燃燒物的時候,從廢墟中發現好幾具死於地震中的屍體。
莫卿卿在這個時候自顧不暇,隻能找衣物、塑膠布把屍體蓋起來,再在他們身上壘上自己能搬動的碎石做了個簡易掩埋。她知道自己這麼做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算是讓死去的人有個遮蓋保留點最後的尊嚴。
塑膠燒起來的味道太臭,莫卿卿先燒拖回來的木質家具碎塊。家具碎塊要麼是表麵有漆,要麼是壓製成的複合板,燒出的煙又臭又嗆,在廢墟旁這狹小的空間裡,即使有大風把煙吹散,仍熏得莫卿卿頭暈腦脹。
坍塌的房屋建築物下方有許多空洞和縫隙,風從空洞、縫隙中吹出來,吹得“嗚嗚”作響,如同鬼哭神嚎。大風中,不時有大小不一的水泥塊從廢墟上滾落。
這地方空間小,即不利於空氣流通,又有再發生地震或者是風太大引得廢墟發生二次坍塌將她倆活埋的危險,莫卿卿沒敢住在廢墟邊,她拖著背包扶著渾身酸麻行動不便的風傾然,回到她倆之前藏身的公交車旁。
公交車旁原有的那輛小轎車已經被剛才路過的那頭巨獸一腳踩飛,被怪獸踩飛過來的這輛被踩得扁平的小轎車斜立在另一側的一輛麵包車上,在它與公交車之間正好空出一條車道寬、一輛公交車長的空地。
風傾然先把搭帳篷的地方預留出來,再在帳篷四周劃出火塘的位置。她讓莫卿卿先搭起一個防火的火塘,燒起一個大火堆。她拿著一根從廢墟中揀到的鋼筋,警惕地環顧四周。風聲中傳來的獸吼聲和野獸踩扁汽車、踩塌廢墟的聲音讓她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莫卿卿頂著風搭好帳篷後累得很想鑽進帳篷中歇會兒。
風傾然讓莫卿卿繼續去攏火塘,把帳篷圍起來。
為著生命安全,為了不在睡夢中被野獸叼走,莫卿卿隻好忍著饑餓疲累繼續爬起來乾活。她在帳篷的四周都攏上火塘燃起篝火後,風傾然又讓她到旁邊的汽車裡去看看有沒有備用的汽油或柴油。
莫卿卿又餓又渴又累,天都黑儘了,吹到她身上的植物種子快把她給包裹住了,風傾然在她們不缺燃料的情況下還讓她去找油,頓時炸毛了。她叫道:“讓我歇會兒行不行?當我鐵打的呀!累死了,歇夠了明天再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