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北辰慎重地點點頭。
林潤聲擔憂地將林倩雲摟在懷裡, 說:“傾然姐, 你和倩倩……”她倆一個綠、一個黑, 外形與普通人的差異太大、太顯眼。
風傾然暗自鬱悶。他們幾個都把她當成真的黑了, 當著林倩雲的麵,又不好意思說她隻是臟, 皮膚顏色有異的隻有林倩雲。她說:“我想肯定不止我們的皮膚有變色, 一定還有彆人,那麼多受過感染的幸存者裡肯定各種各樣的都有,不用在意。”
林倩雲像是受到極大的鼓勵一樣用力地點頭, 說:“對。”
商議妥當,幾人朝著前麵防禦工事前的隊伍走去。
排得長長的兩列隊伍旁有持槍的士槍在維持秩序。
在距離隊伍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就是裝甲車、坦克、軍車, 執槍的士兵滿臉肅容地守在旁邊, 一副禁止任何閒雜人靠近的模樣。
隊伍排得很長, 但很安靜,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朝裡走, 即使偶爾有交談都是將聲音壓得很低。
一塊牌子立在兩排隊伍的中間, 牌子上寫有字和畫著箭頭標明未受感染者排左邊, 受感染者排右邊。
她滿臉佩服地看了眼身後的風傾然:還真是受過感染的和沒受感染的不在一處。
莫卿卿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跟著隊伍慢慢前移。
在距離隊伍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用防護刺攔與他們隔離開的供軍隊進入的出入口。彆的, 莫卿卿便看不出來什麼。
大概排了幾分鐘, 莫卿卿就到了隊伍最前方。正前方被一排護欄擋住了,她隔著護欄看到前麵是一大片長著半人高的雜草的空地, 右側有一道打開的門, 過了門則是一排酷似機場安檢通道的通行口。她在門口的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進入其中一個通行口接受檢查和詢問。
她進去後, 工作人員就讓她解下背包,並且將身上的武器全部取出來放在工作台上,另一個工作人員的麵前擺著個便攜式電腦,對她詢問登記,將資料錄入電腦中。
“姓名。”
莫卿卿答道:“莫卿卿。”
“身份證號。”
莫卿卿報上自己的身份證號。
工作人員又說:“戶藉證件上登記的常駐家庭成員。”
莫卿卿想了下。她家的戶口本上隻有她和她爺爺,她父母和叔伯他們的戶口早就遷走了。她說:“沒了,就我一個。”
工作人員看了她一眼,又問她:“什麼時候受的感染?把你受感染前後到這裡的經曆簡單地介紹下。”
莫卿卿想了想,說:“我語文不太好,我的體育不錯。”
工作人員又看了她一眼,說:“沒關係,你說。”
莫卿卿說:“那我從這天氣不對勁開始說起?”
工作人員說:“從你怎麼受感染,以及怎麼熬過感染開始。”
莫卿卿說:“好吧。那天是幾號來的?哦,就是到處長草的那天,降溫嘛,我回城取行李,結果被堵在了路上……”
“這個可以省略過去,說你怎麼受的感染。”
莫卿卿說:“都說了我語文不好,你得讓我慢慢說我才能找到話呀。”她沒好氣地瞪了那工作人員一眼,見到工作人員也黑了臉,不敢再犟嘴,趕緊說:“傍晚起風了,我去酒店躲避,被酒店裡的住客和保安趕出來,我頂著大風走啊走,身上沾滿了草籽……”她把自己怎麼進到餐館,怎麼自救,又怎麼熬過來,又怎麼上路的事詳詳細細地說,說得正起勁,那工作人員拿個章在一張紙上用力地按個戳“啪”地一聲蓋上,遞給她說:“好了,你已經說完了。”
莫卿卿說:“沒有,我才說到一半。我還沒有說我後來進入戶外店搜尋物資和怎麼進到商場搜尋……”她的話沒說完就又被工作人員打斷:“請問你在之後有沒有具備什麼特殊能力,或者有什麼不同的反應和表現?”
莫卿卿說:“有呀,我的力氣變大了,跳得更高了,我蹦起來可以摸到商場的天花板,三步就能躥上一層商場的扶梯,我還學會了用鋼筋紮野獸的眼睛,你看我身上這豺獸皮就是我遇到野獸時我……我們合力殺死……”
“下一個。”
莫卿卿生生地把後麵的話咽回去,從旁邊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自己登山包,問:“不會趁我說話沒注意悄悄扣下我的東西吧?”
那工作人員斜斜地瞥了眼莫卿卿,麵無表情地喊:“下一個。”
莫卿卿打開背包,又檢查了一遍,見到青鱗片和匕首都在,彆的東西好像也沒有少,這才收拾好背包去找風傾然他們。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工作人員又催她趕緊進去,彆堵路,她這才往裡走。她拐過檢查登記口,進到一個被防護刺欄隔起來的一塊四四方方的草地,草地中間清理出來一條約有三四米寬的通道。她穿過通道,出了有士兵把守的門,便見風傾然、韓北辰、林潤聲姐妹在距離門口不遠處等她。
林潤聲看到她還跳起來揮了揮手,喊:“莫卿卿。”
莫卿卿加快步子跑過去。
風傾然似笑非笑地瞅著莫卿卿,說:“你可真能說。”
莫卿卿說:“都說了我語文不好還非要讓我說,我說到一半又不讓我說,這些人簡直有病,不要理他們。”她說完才想起那工作人員好像給了她一張什麼東西。她展開一看,見上麵寫了個“b-j-18-2。”以及一個“b01已登記”章。她皺眉,不明所以地問:“這是什麼鬼?”
風傾然拿過莫卿卿手裡的紙看了眼,說:“b是b區,我們這些受過感染的在b區,沒受感染的在a區,那些剛感染還處在生死邊緣的就在c區。你這號是b區j排,18號帳篷,2號床位。”
莫卿卿頓時高興了,說:“還有帳篷和床呀。你們呢?你們是幾號帳篷幾號床?”
風傾然說:“我和小林、倩倩跟你一樣,都是18號帳篷,老韓是在u排2號帳篷9號床。”
莫卿卿“哦”了聲,問:“那這b01已登記章又是什麼?”
風傾然說:“大概是b區01號工作人員登記檢查後蓋的章。”說話間,他們順著指示牌朝b區走去。
在莫卿卿的想象中,避難所應該像春運的廣場或者是某個天氣好的節假日大家紮堆野營那樣地上鋪著墊子或布或者是支起帳篷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
她見到的避難處則是拉起了長長的防護網將避難所隔成了幾個區,區域間留有四車道的寬的路,抱著槍的士兵排成列的來回巡邏。除了行人,還有很多人正在清理路麵、排水溝裡的草。
昨晚下過暴雨,今天又出了一天的烈日,兩旁的排水溝裡積了過膝高的雜草和沒至腳踝的積水,烈日曝曬下,水溝裡潮濕悶熱,熱得拔草的人累得汗流浹背。偏偏長出來的草以鋸齒草居多,稍不小心就會割出血口子,他們還不能脫衣服,一個個捂得嚴嚴實實的,熱得那汗水跟下雨似的。
莫卿卿看到他們揮汗如雨乾得非常起勁的樣子,充滿了敬佩。如果是她,肯定早受不了了。要不是她背的東西多,豺皮披風捆得結實,又快到地方了,她現在真想脫下披風好好涼快涼快。
避難區很大,不是所有地方都用防護網攔起來的,大多數地方是挖了條深深的排水溝便算完事,還有更多的地方正在挖排水溝。她估計可能是因為外麵被草封了路,挖掘機開不進來,或者是需要用挖掘機的地方太多,這些排水溝全是靠人力挖。從挖排水溝的人的穿著可以看出,乾活的都是避難過來的人。
莫卿卿心說:“避難還要乾活呀?”她看他們乾得那麼累,覺得在避難區還沒在商場舒服。
帳篷區用的是深綠色的軍用帳篷,這些帳篷排得非常整齊,每頂軍用帳篷上都用噴漆噴有編號,那編號與莫卿卿領到的編號相對應。
莫卿卿與韓北辰、風傾然他們到了帳篷區的大門前,隻見路兩側各開了一處安排有士兵把守的大門,左側寫著“男區”,右邊寫著“女區”。
韓北辰指指男區,對風傾然說:“我住這邊,有事再聯絡。”
風傾然點點頭,說:“如果遇到緊急懷況,大家走散了,到正門旁的涼亭會合,每天早飯後和晚飯前大家在這裡碰個頭。”
韓北辰應下。他拿著手裡的蓋了章的紙條,到男區門口給守門的士兵看過,士兵檢查過無誤後,把紙條遞還給他,放他進入。
莫卿卿拿著紙條給女區的守門員看過,便被放行進入。
她進去後,先是見到一條長長的約有七八米寬的路,路上滿滿的全是乾活清理雜草的女人。
路旁是一米多深靠人工挖出來的排水溝,裡麵也有很多人正在清理雜草,排水溝旁邊就是帳篷。
排列整齊的帳篷一眼望去看不到頭。最頭排的帳篷上用白色的噴漆噴著一個大大的“b-a-1-1”編號,第二排則是“b-a-2-1”。
莫卿卿一路往下走,走了很長一截才找到j排,又往下數了18個數字,才找到她們的帳篷。
她們一路過去,沿途遇到的人都捏著鼻子避開她們。
莫卿卿悲劇地發現,她們幾個在受過感染的人裡麵也是最臟最臭的。她說:“風傾然,白嶺公園有湖水的吧?我們可以洗澡了吧?”
風傾然點頭,說:“這種地方應該會設有公共的洗漱區,一會兒過去看看。”她說話間,到了她們分佩到的帳篷前,掀開帳篷簾子往裡看去,風傾然當即愣住了。
偌大的一頂帳篷,裡麵空蕩蕩的,彆說床,連個墊子都沒有,隻用白灰在地上劃出每個床位的區域和寫上編號,左右各十張床位的位置,沒床沒凳子沒有任何用品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