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澈很快便把林業的傷口縫好, 交待幾句注意傷口不要沾水、活動時小心點不要把傷口的縫合線掙開等注意事項, 便將醫療用品收回背包裡。
風傾然又確認過吳悶悶、翠花她們, 確定她們都沒有受傷, 又再次看過莫卿卿的傷口,確定莫卿卿的傷口能夠自行愈合, 不需要柳子澈處理, 說:“那我們先回去吧。”
六個人從旁邊走過來,對他們說:“我們看到你們招人,我們想加入你們。”
風傾然對這夥人並不陌生, 從上午他們到這裡,就跟這夥人成了鄰居, 相隔不到五米遠。
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兩個四十來歲的兄弟, 帶著兩個二十左右的小年輕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組成的隊伍。他們昨天去外麵揀了些肉,便在這搭了個窩棚住下了, 上午的時候, 兄弟倆出去轉了轉, 弄了些食物回來,還特意到風傾然這裡轉悠了圈, 便又走了。那三個年輕小夥子和老太太就一直縮在窩棚中, 老太太守著東西,年輕小夥子身邊放著武器, 躺在那睡大覺。這會兒, 他們看到狩獵隊帶著食物回來了, 便想加入。
風傾然沒說拒絕,隻說道:“我們的隊伍是要輪流狩獵的。如果加入我們,你們五位都跟輪流跟著我們去打獵,老太太得幫著找人和乾活。”
老太太聽到說要打獵,頓時不樂意了,說:“打獵,那不是很危險?”她皺著眉頭看看林潤聲,趕緊拉自己的兩個兒子,說:“算了,算了。我們有五個男人,找什麼樣的隊找不著。”便又拉著他們走了。
風傾然沒再理他們,招呼上大家收拾好東西便往昨晚棲身的假山走去。
她很清楚,在那些出去搶劫的人看來,打獵、打野獸很危險,去搶同類的東西則安全容易得多。然而,狩獵隊的人經過與野獸的性命相搏,經過血的洗禮,在遭遇搶劫時,會和莫卿卿他們一樣,用手裡的武器毫不猶豫地殺死搶劫的人。搶劫的這些人連避難所都不敢走出去、連麵對野獸的勇氣都沒有,遇到那些能把命豁出去的狩獵隊,勝負幾乎沒有懸念。等到狩獵隊回來,搶劫便成了送命的職業。
林業身上有傷,擔心掙裂傷口,便讓林潤聲坐在折疊躺椅上,由翠花和夏巧兒抬著她。
依然是韓北辰背著風振軒,他的胸前還掛著自己的背包。
柳子澈的左右雙肩各挎一個裝滿醫療物資的背包。
風傾然背著他們的行李。
一行人抬著傷員帶著滿滿的物資,很是惹人注目。不過他們隊伍有十一個人,看起來並不好惹,沒再遇到打劫的。
他們走到半路,旁邊突然有人喊了聲:“柳醫生。”
柳子澈下意識地回頭,便見三個滿身傷痕、衣服破得跟林業的衣服有得一拚的男人從旁邊一塊不大點的獸皮上起身。她一眼認出喊她的正是之前請她去給人治傷的梁斯瞳。
梁斯瞳過來,客氣地向柳子澈、林業、韓北辰、莫卿卿打過招呼,又向風傾然他們點點頭問好,這才說:“不知道哪位是風老大,能不能為我引薦引薦?”
風傾然問:“有什麼事嗎?”
梁斯瞳沉沉地歎了口氣,說:“請柳子澈來為我們治傷的那天晚上,我們帳篷遭到野獸襲擊,當天晚上便有好幾兄弟遭難,有兄弟受了傷,沒扛過去,也走了。這兩天我們打獵,在跟野獸搏鬥中以及回程途中遇到打劫的,也折損了不少人,如今就剩下我們三個。也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想來投奔你們。我們兄弟能打能拚也能吃苦。”
風傾然問:“你為什麼會選我們隊?”
梁斯瞳說:“你們有醫生,你們隊伍經過這麼多天,我認識的幾位一個都沒少。”
風傾然問:“殺過人嗎?”
梁斯瞳點頭。
風傾然問:“為什麼殺人?”
梁斯瞳說:“遇到搶劫的。”
風傾然問:“搶劫過嗎?”
梁斯瞳抹了把臉,說:“沒有。不瞞你說,我們兄弟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但沒搶過誰。一來,比我們弱的,比我們更難得到食物,我們搶了他們,他們就得死。我們三個雖然受了點傷,但能走能動,總還能掙到點吃的。至於大門口那些結夥搶狩獵隊的那些下三濫……這麼說吧,有本事的都出去打獵了,真正的變異高手都在狩獵隊,搶狩獵隊,那就是找死。”他頓了下去,說:“想要活下去,還是得找個靠譜的狩獵隊才行。”
風傾然又大概地說了下隊伍的現狀以及招募隊員的要求。
梁斯瞳聽完後,點頭,說:“沒問題。”
他身後的兩人也點頭表示願意服從管理。
風傾然伸出手去,說:“我叫風傾然,歡迎你們的加入。”
梁斯瞳在風傾然問她話時便猜到風傾然很有可能是領隊,但對於女人當領隊,還是有點意外的。不過,看到這隊伍大部分都是女人,便又釋然。他選擇加入這支隊伍,看中的是這支隊伍的存活率。
梁斯瞳見到風傾然白淨的手,在破爛的衣服上擦了擦自己那滿是汗水的手,這才跟風傾然握了握手,說:“我姓梁,梁斯瞳,斯文的斯,眼瞳的瞳,以前是經營連鎖便利超市的。這是柏零,是個作家。”
梁斯瞳身後那衣衫破爛臉上滿是胡茬子的男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是作家,不是作家,就是個網絡小寫手。”
吳悶悶頓時兩眼放光,好奇地問:“哪個網站的寫手?”
柏零吱吱唔唔了幾句,沒再作聲。
莫卿卿恍然大悟:“黃、色、網站。”
柏零頓時紅透了臉,說:“不是。”
莫卿卿問:“那是哪裡?”
柏零不作聲。
梁斯瞳咳了聲,說:“這是夏雨廷。”
夏雨廷說:“大家好,我是夏雨廷,以前沒工作,喜歡宅在家裡打遊戲,靠收點房租過日子。”
風傾然沒問他們感染變異後是否有特殊能力,很多情況隻有經過相處才能看得出來。她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去。”說完,招呼上大家往回趕。
這時候天色還早,大概是下午三四點的樣子,很多狩獵隊和物資搜尋隊都在外麵,很少有人會在這個點尋找落腳點。這時候占了地方,等到實力強大、人數眾多的狩獵隊回來,很可能還是會被趕走。
假山洞口的屍體還在,不過遮在洞口處的藤蔓被人扔到旁邊,顯然山洞裡進過人。
風傾然不確定裡麵有沒有彆人,便把手電筒和手、槍取出來,她把槍拉開保險,小心翼翼進入山洞。
梁斯瞳、柏零、夏雨廷看到風傾然手裡的槍,都感到有點意外。
山洞裡沒有人,隻是多了兩堆新鮮的糞便。
柳子澈進了山洞便被臭得捂住嘴,氣叫道:“誰呀,這麼缺德。”
風傾然搜查過山洞,沒見到有危險和異樣,便把槍關上保險彆回槍套中,說:“清理出去就好了。”
翠花放下背包,又叫上方蓮蓉去清理糞便。
吳悶悶進入山洞,把披在身上的獸皮解下來放在石桌上,又解下背包和槍,活動筋骨。
梁斯瞳他們三人看到吳悶悶的槍,眼睛都瞪圓了。梁斯瞳問:“這是真家夥?”
吳悶悶“嗯”了聲。
夏雨廷悄悄地對梁斯瞳豎了個大拇指,悄聲說:“梁哥,你有眼光。”
柏零長舒口氣地撫了撫胸,輕聲說:“我現在覺得生命安全有了點保障。”
莫卿卿莫名地覺得柏零的動作有點娘。她盯著柏零撫胸時那翹起的尾指看了又看,總覺得這動作哪裡不對勁。
風傾然朝柏零瞥了眼,又仔細地打量兩眼他的站姿,扭頭便見柳子澈衝她挑了挑眉。她沒好氣地掃了眼柳子澈,說:“很閒?很閒去打水。”
韓北辰說:“我去吧。”他說完,從背包中取出在風傾然她們在湖邊澡堂區揀來的便攜式水桶。
夏雨廷說:“我們和你一起去。”
風傾然說:“我估計待會兒可能還有人要去湖邊洗澡,能順便再帶些水回來。水不用取多,拎一桶回來讓大家洗個臉和手就行。”
夏雨廷應下,便叫上柏零跟著韓北辰去了。
風傾然看他們空著手,怕他們被人把水桶搶了,又讓他們帶上武器去。
莫卿卿站在靠近洞門口處,等洞裡的臭味散了,這才進入山洞。她說道:“我好餓呀。”
風傾然說:“等會兒洗了臉和手再吃東西。”她說話間,取出水,用昨天給莫卿卿敷額頭的棉t恤布沾了些她水壺裡的水,給莫卿卿擦脖子上的血汙。
莫卿卿的脖子上的傷口覆著層白膜,透出那略呈透明狀的薄膜可以看見傷口已經合攏,留下一道約有五毫米寬的淡粉色細痕,有點像傷疤。
風傾然估計莫卿卿脖子上的傷到明天應該就能長好了。她說:“你彆總大大咧咧的,雖然傷口愈合得快,可要害部位也得護一護。”她輕輕扯了扯莫卿卿的豺皮衣領,說:“這麼寬的領擋住,都能讓人砍到脖子。”
莫卿卿皺著眉頭斜瞅一眼風傾然,用手比劃了一下,反駁道:“彆人這麼丁點大的眼珠子都能被我戳穿,我這麼大塊脖子讓人砍到了,有什麼不對嗎?”
風傾然被莫卿卿堵得無話可說。
夏巧兒問風傾然:“風小姐,要把背回來的獸肉切了嗎?”
風傾然說:“切了吧。”
柳子澈聞言,說:“等會兒。”她攤開夏巧兒的手,見臟得看不出原色,說:“洗完手再切,我們可以再忍會兒餓,彆吃了拉肚子。”
夏巧兒發現自己的手確實臟,便又和翠花、方蓮蓉她們把風傾然和莫卿卿的豺皮披風鋪到地上,方便大家坐下休息。
吳悶悶坐在石凳前,給槍做了簡單的保養,便又把槍背在了身上,且將背包和獸皮挪到了靠裡的地方。她的獸皮也有一件披風的寬度,鋪開後能擠兩到三個人。她把獸皮鋪到地上,背包放在獸皮上。
不到半個小時,夏雨廷提著水回來了。
韓北辰的臉色蒼白,心有餘悸地說:“你們要是去湖邊可千萬小心,湖裡出現了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大魚。要不是柏零眼快,及時拉了我一把,我就回不來了。”
風傾然忙問怎麼回事。
韓北辰說:“我去取水,柏零站在我旁邊,他突然一把拽住我往後拉,這時候水麵突然嘩啦一聲濺起很大的水花,跟著就看到一顆黑漆漆的足有小轎車輪胎大小的魚頭落到我之前站的水岸邊,它的尾巴一甩,就又回到水裡去了。”他說起時,渾身都在抖。
柏零說:“我站在水邊,看到水麵上有一條水痕,跟著就看到水裡有一團黑影迅速躥過來,像是衝著韓哥來,我就趕緊拽了他一把。”
莫卿卿震驚地看向林業,說:“還真讓你說中了。”
有了乾淨的水,眾人簡單地洗過臉和手後便開始切肉。
滿滿的三大背包的肉取出來,把石桌堆得滿滿的,看得早就饑、餓、難、耐的眾人直流口水。沒火,隻能生吃,但這時候絲毫影響不了眾人的胃口。
莫卿卿把她放在背包裡的心臟取了出來。
那心臟被一層淡淡的藍光包裹著,仍舊鮮活有力地跳動著,絲毫看不出它已經離體好幾個小時。
莫卿卿美滋滋地說:“我覺得把這顆心臟吃完,我的手就能長好了。”
風傾然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她真怕莫卿卿二話不說就硬往嘴裡塞。這麼大顆心臟吞下去真會吃死人的,她趕緊說:“我覺得你應該先吃點肉墊墊肚子。昨天那麼小的心臟,你吃完都能倒地不醒人事,還渾身抽搐不斷地吐白沫,這麼大一顆,我擔心你身體承受不住。”
莫卿卿朝吳悶悶看去。
吳悶悶點頭。
心臟切開,裡麵的藍色液體很快就會蒸發消失,是存不住的。
莫卿卿略作猶豫,迅速作了決定,說:“行,那待會兒我們大家把這顆心臟分來吃了。”
柳子澈一臉無語地看向莫卿卿:你自己要吃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要拉上我們陪你冒險。
吳悶悶爽快應道:“好啊。”
柳子澈指指吳悶悶,果斷遠離這兩人。她去到石桌前,拿起一塊巴掌大的野獸胸脯肉,擱在肉堆上便用手術刀切了起來。
風傾然對莫卿卿說:“你先把心臟收起來,待會兒吃飽肉再吃,彆回頭又餓得兩眼發綠。”見莫卿卿應下,且把心臟塞回背包裡,這才放下心來。她讓吳悶悶看著莫卿卿點,彆讓莫卿卿再吃出什麼問題來,得到吳悶悶的應承後,對大家說了句:“你們先吃,我去外麵看看。”便去到了山洞外。她看了看頭上西斜的太陽,又朝往假山來的道路望去。
林業跟出來,抬頭朝著兩旁的路張望一圈,說:“時間還早,她們應該還要再晚點才回來。”
風傾然“嗯”了聲。
林業說:“你進去吃點東西,我在這等著。你的飯量大,好幾天沒吃飽。你先吃飽,要是食物不夠,我們明天再去打獵,如今多了三個人,能帶回來的獵物會更多,不用總餓著。”
風傾然說:“我再站會兒。”她媽沒回來,她沒辦法放心吃飯。
林業默默地看著前方。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見到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