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橋頭, 莫卿卿又叫上柏零和韓北辰和她一起去揀柴火回來做早飯。
橋下方的工廠、廢棄民居旁都種有樹, 還有很多灌木植物, 它們被外來植物搶占了生存空間, 已經全部死去。在烈日下曝曬這麼多天,早就乾透了。
三人用斧頭很輕易地劈了幾棵大腿粗的枯樹抬回橋頭, 又從倒塌的廢墟中找了些鋼筋製成簡易的燒烤架, 將野獸切下來鋪在烤架上慢慢烘烤。
這一通忙碌,已是日上三竿,太陽非常曬。
風傾然叫上風振軒、方蓮蓉到附近的廢墟中找到一個製造廣告牌、上下鋪的加工棚, 從雜草中翻出很多尺寸、型號的角鐵。他們拖了幾根焊上下鋪的兩米長的角鐵回去,用它將獸皮撐起來, 支起遮陽棚, 順便曬獸皮。
柳子澈見狀, 問:“我們今天不走了嗎?”
風傾然說:“白天休整一下。要等到入夜才能確定昨天那番轟炸有沒有效,才好做出下一步安排。”她頓了下, 說:“趁著現在有時間, 把鱗皮製成盔甲, 把所有的獸皮都曬乾,四張獸皮也要製成披風和護具。野獸肉儘可能多地烤成肉乾。我和爸再去搬點角鐵架來製成烤架, 小莫, 你負責烤肉;老韓,你和柏零再去找點枯樹乾柴回來。”她說話間, 看到擺在獸皮上的那六顆野獸心臟微微跳動, 似乎沒有昨晚那麼鮮活有力, 不由得微怔,喊:“子澈,你看那幾顆心臟是不是快失去活性了?”
柳子澈聞言趕緊湊過去,隻見心臟的外表都起了層乾殼。她抬頭看了眼天空,說:“估計這心臟不耐暑熱,快被蒸乾了。看來以後心臟存放時還得注意遮陰。”
莫卿卿聞言也朝野獸心臟看去,然後驚呼道:“怎麼就隻剩下六顆了?”
風傾然“呃”了聲,說:“昨晚你們倒下後,我陸陸續續吃了八顆。”
莫卿卿指著風傾然叫了聲:“你——”然後盯著風傾然的肚子看了看,問:“你沒事呀?”
風傾然沉默了兩秒,說:“和初次感梁變異一樣,出了身汙漬油垢。”她略作沉吟,到柳子澈身邊坐下,詳細地把自己的情況說了。
柳子澈很無語地瞥了眼風傾然,說:“你要理解成體內排出來的汙垢我也沒辦法,不過,據我的分析應該是你在吸收藍色液體的過程中新陳代謝也在加強,你身上的汙漬應該是你身上褪下來的死皮沾上外界的臟汙形成的。人體排出來的汗、河水、空氣中的灰塵,混著死皮,基本上就是那個,俗稱,汗垢。”
莫卿卿焦急地說:“我們先不要討論汗垢,心臟快死了,藍色液體快保存不了了,彆浪費呀。”
風傾然說:“那就趕緊吃掉。”她問柳子澈服用多少量合適。
柳子澈說:“按照之前服用的量吃,要是沒暈過去就再多吃點,一點點加量,直到暈過去為止。”
柏零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能不能用我的野獸心臟跟柳醫生換鳥心臟,我也想長翅膀。”
柳子澈半點意見都沒有。她已經長翅膀了,她不想再在吃鳥心臟再次發生變異,萬一給她再長點什麼鳥嘴、鳥爪子、鳥毛出來,那樂子就大了。她當即把剩下的鳥心臟全取出來,說:“誰想吃,隻管拿,我隻喝藍色液體。”她頓了下,說:“友情提醒,藍色液體能夠保持細胞的活性,而這些動植物的基因相當強大,在細胞沒死的情況下吞吃,有可能會像我一樣發生基因融合變異的情況。至於會發生什麼樣的變異,這個暫時無法評估和預計。”由於現在有些病人格外喜歡玩沒事找找碴的遊戲,使得她已經養成了把醜話說在前麵提前打好預防針的習慣,於是又對柏零說:“也就是說,你有可能長出翅膀,有可能什麼事都沒發生,也有可能長鳥嘴、鳥爪子、鳥毛或者是擁有鳥的視力等變異。請慎重考慮。”
柏零猶豫了下,把心一橫,說:“就算是長鳥爪、鳥嘴,有變異總比沒變異強。”他說完,又很小心地問柳子澈怎麼服用這鳥心臟和吃多少量。
柳子澈把昨天自己服用幼鳥心臟的過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柏零。
柏零連心臟怎麼削成八瓣都仔細問過、確認後,然後,全程按照柳子澈的方法服用。不過,他隻吃了一顆,正準備伸手去拿第二顆,便翻著白眼躺下了。
柳子澈趕緊扶住他,先給他做了檢查,確定他的嘴裡、喉嚨裡沒有異物卡著,這才將他擺了個利於呼吸的姿勢讓他躺著慢慢抽搐。
韓北辰看看自己的體型,又再看看柳子澈和柏零的體型,腦補了一下自己跟個天使似的揮著翅膀出現在天上的情形,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老實地去喝藍色液體,對生吃心臟半點想法都沒有。
白天野獸不會出來,經過昨夜的轟炸,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人來,他們基本上不會有危險,於是除風傾然以外的幾人放心大膽地分吃了兩個心臟便都暈了過去。
因為事先不知道心臟不能放在陽光底下曝曬,以至於讓心臟的活性大失,隨時有停止跳動漏光藍色液體的情況發生。
風傾然秉持不浪費的原則,在把暈過去的幾人安頓好後,便開了罐啤酒,坐在莫卿卿壘的簡易灶台旁。她用青鱗片將心臟切開,把藍色液體吸食過後,便用青鱗片將心臟切成薄片扔進那正在燉肉的鍋裡涮煮,待熟了後,用匕首挑起來,就著啤酒慢慢吃掉。
她擔心一下子吃太多暈過去,沒法照顧大家,便慢慢的一顆顆吃心臟。
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把剩下的四顆野獸心臟、十顆鳥心臟全部吃完,也隻感到自己有點血液流動加速,沒有彆的不妥。她從昨晚到今天一直沒合過眼,但並不覺得困和累,想著大家都躺下了,便索性把剩下的活乾一乾。她又去找了幾根焊上下床的角色架和從倒塌的房屋廢墟中搬了些磚頭水泥塊過來,壘出一個簡易的烘烤爐,又再去砍了些枯死的樹和灌木、枯枝拖回來,生上火,將野獸肉切成巴掌大的薄片擺在烤爐上烘製肉乾。
燉肉熟後,她又把鍋裡的燉肉吃完,湯也喝光,再去河邊提來水,先將鍋仔細洗乾淨,然後,將水燒開,等冷卻後,把所有人的水壺、空礦泉水瓶、飲料瓶都裝滿冷開水。
正午時分的太陽照得地麵浮起一層熱浪。
風傾然估計這溫度將近四十度。她怕睡過去的眾人脫水中暑,又給他們喂了些水,之後便把那些曬到半乾的獸皮用青鱗片裁成披風。
目前有獸皮披風的隻有她、柳子澈和莫卿卿。現在有四張獸皮,每張獸皮長都在兩米左右,展開後,寬度也將近兩米。人的肩寬是在四十厘米左右,披風不需要把身前全部遮嚴實,基本上一米的寬度便足夠了。她和莫卿卿的豺皮披風,在製作出於保暖考慮,是以整張豺皮製成的,不僅長度到腳後跟,頸後還留有一截。這披風在休息時拿來睡覺或墊地效果都挺好,然而白天趕路時則很笨重。披風太長,她們又經常在草叢裡鑽,使得披風經常刮在草上,抬腿時還會踢到披風下擺,於是趕路時,哪怕熱得都快中暑了,也隻能用披風緊緊地裹住自己,這不僅是為了抵擋鋸齒草割傷胳膊,還為了避免披風刮在草上。
如果是在追尋獵物或在草叢中奔行逃命時,過長過寬的披風其實是相當礙事的。並且,在人多,披風不足的情況下,風傾然覺得有必要按照眼下的需求改良披風。
於是,風傾然將約有四平米大小的獸皮各裁成兩件寬一米、長一米二的披風,餘下的獸皮用來給方蓮蓉他們製成獸皮衣和護具。這樣披風加上護具,不管是保暖還是防護都足夠了。
她把三張獸衣裁出六件披風,又打了孔穿上獸皮袋後,便又將她、莫卿卿、柳子澈三人的披風加以改良。其間,肉乾烤上後,又換上新的肉乾烤上。
待她把披風製好,莫卿卿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環顧一圈四周,含糊地說了句:“我去上廁所。”鑽進了旁邊的草叢中。
暈過去的眾人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
他們睡得滿身大汗,每人都又渴又熱,起來的第一件事是找廁所,第二件事便是喝水。
風傾然問過他們的情況,基本上都屬於感覺自己的身體又強壯了些,身體素質強了些。
風振軒說:“我以前總感覺氣虛心慌,如今覺得體內有勁了。”
渴望長出翅膀的柏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再三問柳子澈:“是不是我吃的量不夠?是不是因為幼鳥心臟的活性不夠?”
柳子澈說:“大概吧。也或許是體質原因,我能吃三顆,你才隻能吃一顆。”
柏零遺憾地歎了口氣,說:“我怎麼就沒長翅膀的命呢。”
柳子澈很想把背上的撮箕送給柏零,讓他也試試背後背個撮箕咯在腰上還勒住胸的難受勁。
風傾然又讓大家試了試披風。
柳子澈提起自己的變小的披風,她抖了抖,對風傾然道了謝,說:“輕巧多了。”
他們醒過來後,便自己動手製自己的鱗甲衣和獸皮衣,防具等。
風傾然也給自己做了身衣服,她看莫卿卿的豺皮衣上的毛被刮掉了很多,許多地方禿了,又給莫卿卿重新製了身皮裝和護具。
莫卿卿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新皮衣穿,頓時高興壞了,笑得嘴都咧開了。
風傾然見眾人都起來,且主動忙活起來,說:“行,那你們忙,我去歇會兒。”她說完,找了個不太礙事的角落躺下閉上眼睛休息。
方蓮蓉她們終於可以把之前那身由碎料拚湊在身上的防具、衣服換下來,一個個高興得像過年似的。
水藍怕吵到風傾然,壓低聲音對方蓮蓉和夏巧兒說:“還是你們有眼光,跟著風老大,不僅有熟肉吃、有藍色液體喝,還有新衣服穿,還有披風。”她喜難自禁地摸著身上那光滑的表層已經全部曬乾的皮質披風,說:“在災難發生前,我都穿不起真皮的衣服。”
方蓮蓉低聲說:“那是你沒跟風老大和莫小姐出去打獵。以前她們就能獵到好多野獸,隻是抬不回避難所,所以我們才在避難所裡餓肚子。以後我們住在野外,走到哪吃到哪,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柳子澈愣愣地看著她們仨,心說:“好日子?”她突然發現這三人的心態比莫卿卿還樂觀。她感覺到翅膀咯得難受,本來想忍一忍,可越來越難受,她隻好把披風和撮箕都解下來,很無奈地對蹲在灶台前燉肉的莫卿卿喊了聲:“莫莫,你來幫我看看翅膀。”
莫卿卿“哦”了聲,走過去看著柳子澈的翅膀,問:“又骨折了?”
柳子澈被噎了下,頓時覺得自己喊錯人了。她叫誰不好,叫莫卿卿來給她看!可自己的鍋,自己含淚也得背了。她說:“不是,我的翅膀被撮箕咯著了。”
莫卿卿比量了下柳子澈翅膀的尺寸,又扯下一片長著好幾種顏色的小羽毛,說:“長個頭了,還長羽毛了。”
柳子澈被生生地拔下根羽毛,痛得“噝”地一聲,翅膀連續抖了好幾抖。她對莫卿卿說:“好了,你可以回去繼續燉肉了。”隻能挪到方蓮蓉身邊找方蓮蓉幫忙再幫她做一個罩翅膀的。她問:“能不能編一個造型好看點的、能分彆把兩個翅膀罩起來的藤筐?”
方蓮蓉很為難地說:“柳醫生,我隻會編撮箕、菜籃、米篩、箢篼。”
柳子澈茫然地問:“米篩和箢篼,你能給我詳細描述一下它們長什麼樣嗎?”
方蓮蓉說:“米篩就是高一寸、直徑大概有兩三尺的圓篩子。箢篼和撮箕差不多,不過撮箕背麵是梯形的,箢篼是三角形的,箢篼比撮箕更淺更扁帶點弧形,沒撮箕那麼方正。”
柳子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那還是撮箕吧。”
莫卿卿好心提醒道:“方蓮蓉,你給柳子澈把撮箕編大點,她這翅膀跟小孩子似的,一天一個樣,你要是編得剛剛好,指不定半夜還得讓你給她再編一個。”
柳子澈指指莫卿卿,很想說:“你不要說話。”,可莫卿卿說得有道理,她隻能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感覺到有涼風吹拂到臉上,風傾然睜開了眼。她問柳子澈:“幾點了?”
柳子澈看了眼腕表,說:“快六點了。”
風傾然抬頭看向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沉沉地歎了口氣,說:“要起風了。”
柳子澈說:“是呀。每天的這個時間都開始起風。”她見風傾然似乎有點情緒,問:“有什麼不妥嗎?”
風傾然說:“氣候依然異常,說明這場災難的源頭依然存在。即使昨天炸死很多野獸也沒有用,因為還會有新的野獸跑出來,還會有新的植物種子從源頭被風吹出來,用不了多久,這片廢墟便又會被植物覆蓋,依然會是到處都是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