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 炮火紛飛, 炸得大地顫抖, 野獸咆哮、哀鳴。
炮火的後方, 則是穿過炮火衝向人群的野獸。
人群與野獸混戰在一處,野獸與人類都紛紛倒下。
活著人和野獸繼續踩著這些屍骨戰鬥, 血浸濕了土地, 屍骨鋪滿在了大地。
慘烈的戰鬥,濃烈的血腥味,難以數死的死傷, 那不斷轟鳴的炮火,使得從遠方趕過來的野獸遷徙大軍繞向避難點左側。它們組成一支看不到儘頭的, 數以百萬計的遷移隊伍, 從避難點的外麵狂奔, 有很多野獸衝進避難點覓食,它們衝向那些不敢踏足戰場的人, 開啟了又一場殺戮。
敢於戰鬥的人, 都奔向了戰場, 他們看到的,隻有前方穿過炮火的獸群。
他們連自己的生死都置於不顧, 至於身後避難點的那些人, 他們早已無暇顧及。
不戰,就死。這是那些退縮的人, 自己的選擇。
柳子澈手裡的雙劍早已經崩碎, 她將野獸的獸角拔下來, 握裡獸角繼續戰鬥。
吳悶悶開槍打野獸眼睛打得整個人都麻木了,她機械般的在野獸和人群間來回奔襲,不斷地將“子彈”打向野獸的眼睛,然後掏出野獸的心臟補充能量。
倒下的人和野獸越來越多,站著的人和野獸越來越少。
待戰到黎明時,他們隻能站在屍體上,淌在血水中繼續戰鬥。
當黎明的曙光照亮天邊,太陽的光芒從天空灑下。
炮火把大地炸出一道鴻溝,野獸的屍骸又把它填滿。
踏過鴻溝的野獸全都已經倒下。
遠處,更多的野獸,組成黑壓壓的野獸大軍踏著沉悶的轟隆腳步聲,繞過這片戰場區域,奔向他們身後的遠方。
風傾然站在一頭死去的巨獸身上,回頭望向周圍的人。
每個人身上都滿是糊滿了鮮血碎肉,幾乎個個帶傷。
還有行動力量的人搜尋著野獸屍體,挖出野獸心臟,用裡麵的藍色能量液去救那些傷重的人。
風傾然昨晚剛組建的臨時隊伍,十七個隊長,隻剩下九個,有三個已經倒下了,有五個生死未卜。
一百多人的隊伍,隻剩下三十多人,這還是在大家相互照顧支援的情況下,保存下來的人。
柏零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嘴裡不斷地往外吐著血沫,韓北辰、風振軒、林倩雲、林潤聲飛回來地來回奔小以,不停地剛挖出來的野獸心臟送到柏零身邊,交給柳子澈,讓柳子澈救人。
水藍、夏巧兒、方蓮蓉她們三個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去搜尋心臟,救治她們的隊友。幾個月前,她們還是普通人,一個月前,她們見到野獸隻能瑟瑟發抖。如今,她們已經能鎮定地麵對戰鬥,不再害怕,不再恐懼。
風傾然站在巨獸的背上舉目遠眺。她發現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就是所有的野獸在繞開這片戰場時,都隻往左邊去,沒有一隻野獸往右邊走。那邊是有野獸害怕的東西嗎?
她喊了聲:“悶悶。”叫上吳悶悶隨她一起去探個究竟。
她們兩人拖著疲累的身子往前走,待走過戰場,走過彈坑,再往前走了大概有三四公裡路遠,便感覺到風越來越大,並且,有雲霧隨著風吹了過來。
空氣愈發的寒冷。
她們迎著風,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前麵看不到草原,看不到大地,隻剩下白茫茫的厚厚的雲層出現在前方。
吳悶悶似乎明白了什麼,她飛奔著跑向前方,沒跑多遠便來到了懸崖邊緣。
凜冽的寒風吹動著雲霧,將雲霧吹上來。
懸崖下方,層層雲霧之下,是蒼茫無儘頭的綠色森林。
這懸崖極高,高得她從懸崖上俯視往下時,就和坐飛機在高空中俯視大地時一般無二。
吳悶悶將手攏在嘴邊,迎著風大喊:“莫莫……”隻喊了一聲,她便哽咽住了,淚水模糊了眼睛,她又飛快拭了淚。
風傾然趕過來,震驚地看著眼前變得不一樣的世界。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懸崖最邊緣,隻見這懸崖像是被鬼斧神工劈出來的,壁立千仞,長無儘頭,深難測量。
她伸出手去,感受著吹來的氣流。
氣流很流暢,沒有受到阻礙的模樣,也沒有出現亂流。她順著風吹的方向,扭頭望去,便見風是朝著避難點方向吹去。她又望向遠處的巍峨雪山。
雪山太高,也太遠,她估算不出距離,不過,按照方位算,它出現的位置應該是南海方向。
她又回過頭來,看向麵前的重重雲霧,看向下方那片望不到儘頭的森林。
她知道,這裡就是昨天晚上塌陷出來的地方。莫卿卿掉在了這片森林裡的某一處。
千米高空,莫卿卿掉下去,除非有奇跡……
風傾然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她對吳悶悶說:“回吧。”她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忽然停下步子,又扭頭看向身後這片懸崖和遠處的森林,她咬咬牙,說:“假如,萬一,小莫還活著,她一定會從這裡爬上來。”
吳悶悶輕輕的哽咽地“嗯”了聲。她希望有奇跡,可她明白,基本上已經沒了指望。
風傾然帶著吳悶悶趕回戰場,與大部隊會合。
忽然,一個女人激動的聲音響起:“風老大。”
風傾然扭頭,便見一個身上披著讓鮮血染透還滴著血獸皮,臉上糊滿血,就連頭發都滴著血的女人,提著把鋒利的大刀從野獸屍體上翻過來,激動地看向她。臉被血糊得看不出模樣,聲音又太激動和有點嘶啞有點分辯不出是誰。
那女人又喊了聲:“是我,紀凝。”
風傾然愕然地張了張嘴,隨著奔過去,趕緊扶住跌跌撞撞地朝她奔來的紀凝。
紀凝緊緊地抓住風傾然的胳膊,雙眼含淚激動地叫道:“你……你們居然還活著!”失去了太多親人,太多隊友,如今見到臨時湊到一起不到兩天的隊友都激動無比。她緊緊地抱住風傾然,然後嚎啕大哭。
風傾然緊緊地抱住紀凝,沒辦法安慰紀凝。這場災難讓每個人都在經曆生離死彆。
過了一會兒,她等紀凝止住哭,才問:“就你了嗎?”
紀凝搖頭,指指身後。
風傾然抬頭,見到六個滿身血汙的男人相互摻扶著從野獸的屍體堆中走出來。她看著他們,竟有些哽咽。
他們的臉、身上,全是血,可那臉,身形,還是讓她一眼認出了他們。
林業,梁斯瞳,夏雨廷,還有三個不認識的人。
風傾然看著他們,視線又落在林業身上,眼裡含著淚,然後,笑了,她扭頭,衝著遠處大喊:“倩倩,潤聲,你爸還活著!”這時候,有什麼,比得起失散的一家三口團聚更讓人激動。
林業聽到風傾然的叫喊聲,先是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跟著便是狂喜,他一瘸一拐地奔向風傾然望去的方向。
地上堆成山的野獸屍體如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丘,他的腿受了傷,行動不便,卻絲毫不能阻止他狂奔的腳步。摔倒了,爬起來,繼續狂奔。一個大男人,哭得滿臉是淚地大喊:“潤聲,倩倩……”邊哭邊喊,一邊狂奔。
林倩雲正在埋頭挖心臟,忽然,她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熟悉的叫喊聲,她仔細聽了聽,確實聽到有人在喊“潤聲,倩倩。”她趕緊掏出野獸心臟,爬到野獸身上,抬眼望去,沒有看到人。她困惑地想:“我聽錯了?”可是她剛才真的好像聽到爸爸的聲音。
忽然,又一聲“潤聲,倩倩”的聲音傳來,還帶著哭腔,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的一頭野獸身後翻到野獸身上。
林倩雲頓時激動地深吸口氣,用儘所有的力氣發出一聲大喊:“姐姐,是爸爸。”驚喜交加的她激動地把手裡掏出來救柏零的野獸心臟往旁邊一扔,飛奔著就朝向著她跑來的林業奔了過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林業身邊,跳到林業的懷裡,一把摟住林業,大喊:“爸爸,爸爸……”
林業正在狂奔,忽然麵前一花,跟著自己便被抱住了,同時耳邊響起了小女兒的叫聲。
林業晃了晃,穩住步子,愣住,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奔到自己身上摟住自己的孩子,然後,用力地抱住。
林潤聲聽到喊聲,從柏零身邊起身,躍到野獸背上望去,遠遠的,便見到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抱在一起。她笑了笑,然後,又哭了,然後又哭著笑了,撂下還在吐血的柏零在原地拉過一道殘影,朝著林業奔去。
柏零躺在地上,吃力地說:“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柳子澈白他一眼,說:“還有說話的力氣,死不了。”掰開一顆心臟,將裡麵的藍色能量液滴到柏零的傷口上。她的眼中,陰雲密布。她不知道首都是否也遭受著這樣的災難,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否安全。她之前不為他們擔心,是因為他們是國內他們研究的領域最頂尖的科學家之一,國家會保護他們。
可是,天災、地陷是擋不住的。這麼多的野獸,能不能攔住,誰都沒辦保證。昨晚的這場戰鬥就把一支裝備精良的戰鬥隊伍給打廢了,現代化武器全打光了,所有的戰士最後都是拿起刺刀、拔下野獸的角、爪子在殺野獸。就如昨晚,不管以前是醫生還是教師,或者是工人,所有人都隻有一個身份,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