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醉放下望遠鏡,瞳孔倒映出密集的黑潮,有條不紊地命令:“先放投石機和箭弩。”
“是!”
隨著傳令兵飛快擺動令旗,弓弦在眾士兵手中張弛出殘影,箭矢如疾風驟雨激射而出,冰冷的鋼箭鏃在陽光下寒芒閃爍。
第一波,第二波……無儘箭雨朝著獸奴進犯的方向漫天灑落!
起初,獸人族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全然沒把人族的箭矢當回事。即便有那麼一兩支足夠鋒利,那麼遠的距離射過來,還能剩下幾分威力?
按照以往經驗,他們隻消閉上眼,用粗硬如鐵的雙臂護住頭,縱使不幸挨上一箭,也根本傷不到要害。
至於那些以防禦力著稱的獸人部落,如鐵犀牛、蒙象、龜族等,更是連擋都懶得擋,人族這些小玩意,在它們堅硬的外殼上,連一道痕跡都留不下,那點殺傷力,比撓癢癢還不如。
但這次,它們失算了!
淵流城的弓箭手全部換上了軍備廠生產的複合弓,更有諸葛連弩這樣的遠程神器,箭矢全部采用鋼箭鏃,打磨得又細又尖。
彈射的力道之大,穿透力之強,甚至能射穿一些小鎮的土牆!
“噗嗤、噗嗤——”
銳器沒入血肉的聲音,在奔騰衝鋒的獸人間密集響起,大量掉以輕心的倒黴獸人被一箭貫穿身體,更甚者,身上瞬間穿透數個血洞!
就連防禦力強大的龜族也不幸中招,堅硬的背殼被小臂粗的巨弩射了個對穿!直接命喪當場!
鮮紅的熱情噴薄而出,哀嚎聲此起彼伏,登時激發了它們骨子裡的獸性!
獸人族先天身強體壯,簡單的貫通傷並不足以奪取它們的生命,但隻要傷口足夠多,流血能生生流到死——獸人部落極少有懂醫術的族人,唯有祭巫有治療手段。
淵流城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強大得出乎意料,獸人族如虹的氣勢頓時為之一阻。
在拋下相當一部分重傷的同伴後,獸人個部落在首領的命令下,開始有意識的彼此分散開來,用稀疏的衝擊陣型,避免承受密集的箭矢攻擊。
獸人部落的應對立竿見影,淵流城原本箭箭見血的攻勢,在後麵幾波箭雨裡,登時落空了三分之一。
淵流城城牆上,弓箭手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幸而城主府征召了民夫們,用手推車源源不斷運送著箭矢石塊之類的消耗品,使士兵們不必考慮物資短缺的問題。
在箭雨變得稀疏後,投石機緊跟著頂上——
隻見大量的巨石從城頭飛躍而出,一個個龐大的陰影籠罩了無數獸人,朝他們兜頭砸去!
除弓箭外,投石車是人族應對獸奴威力最大的遠程武器,獸人們除了用身體硬剛,也彆無他法。
獸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跑!瘋狂往前衝!一旦被它們衝到城池底下,人族就隻能龜縮在城牆裡頭,把糧食和奴隸乖乖交出來哭喊求饒了!
巨石一個個打扁倒黴的同伴,更多幸運兒們興奮地嚎叫著,埋頭衝鋒,挨過這幾波最危險的攻擊,前方就是勝利!
短短十幾分鐘時間,進犯的獸人族又朝著淵流城前進了一大截!
舉著單筒望遠鏡的偵察兵,甚至能清晰地看見領頭獸奴頭頂的突刺,青筋遒勁的脖子,還有凶狠赤紅的雙眼。
肖蒙將形色匆匆,將收集到的情況逐一上報,明明身在寒冬,額頭卻不斷有汗水滴落:“城主大人,弓箭和投石車殺傷力有限,是否動用火炮?”
顏醉雙手扣住牆垛冰冷的岩石,平靜地道:“再等等。”
肖蒙蹙眉:“大人?”
“火炮炮彈有限,大多數集中在北城牆,必須先將獸奴驅趕至北麵,尤其是主力,納入射程最大範圍,才能充分發揮火炮優勢。”
顏醉瞥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瞳孔深邃,凝視著不知名的一點:“小不忍則亂大謀。”
※※※
城外的獸人們自以為已經衝出了投石和弓丨弩覆蓋範圍,歡呼雀躍向著城牆狂奔。
不料危機非但來自頭頂,竟還有腳下的泥土!
不知是誰不小心被看不見的線絆了一腳,狠狠摔了個狗吃屎,緊跟著,無數衝在第一線的獸人紛紛絆倒,頓時引發了淺埋在土層下的連環地雷!
一個又一個隱身的鐵球地雷突兀爆炸,直接將周圍三五米範圍內的敵人統統掀翻!
爆炸的破片深深紮入獸人們粗糙的皮肉裡,一時間,四周爆裂聲震耳欲聾,血肉四濺,殘肢翻飛!
獸人們都被地雷打懵了,它們甚至不知道敵人究竟來自哪裡,怎麼莫名其妙就死死傷慘重?
繼續傻傻往前衝已經不再安全,東、西兩側遍地都是地雷!
部落首領們立刻下令改變攻擊方向,讓兩側分散的獸人向中間聚攏,集中力量從北麵進攻!
獸潮大軍瞬間又變得密集起來,你推我擠地衝向北城牆。
北牆頭上的士兵們,被黑壓壓的頭顱不斷地衝擊心理防線。
巨大的壓力下,他們手心、背後都被冷汗汗濕,炮兵們哆哆嗦嗦望著腳下無邊無際的黑潮,連呼吸都忘記了。
肖蒙呼吸粗重,嘴唇緊抿,指甲幾乎摳入岩石裡。
他不敢去打擾城主大人,他知道,在士兵們期盼求助的目光下,身為最高指揮者的顏醉才是承擔了全部壓力的那個人。
而對方修長的身軀淵渟嶽峙般立於城頭上,如海嘯中屹立不倒的燈塔,巋然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顏醉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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