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熱的建城大業(1 / 2)

基建王座 紫舞玥鳶 6799 字 7個月前

淵流城外,數十座米白色的帆布帳篷拔地而起, 四周用粗實的麻繩和木樁牢牢固定在泥土裡, 勉強擋住了外麵的倒春寒。

每頂帳篷每天有固定數額的蜂窩煤取暖, 大半月過去,這裡已經收容了將近兩萬人,還有更多無家可歸的流民, 在趕往淵流城的路上。

昭立也是其中一個。他原本是南濟城一戶中產家庭長房的兒子,從小接受良好的精英式教育, 南濟城破城後,昭立家中長輩都葬身於獸人之口。

地窖裡僅剩的一些糧食, 讓他和餘下十幾個兄弟姐妹幸運地存活到了獸潮退去。

等他們小心翼翼離開地窖, 懷揣著一絲希望尋找家人, 等來的卻隻有家人麵目全非的屍首。

外麵的世界滿目瘡痍, 城主府早已被踏平, 倉庫一粒麥粒都不剩, 到處都是無序、混亂、饑餓和死亡。

昭立的家族曾經也是個小貴族, 雖然落魄了,但依舊保有殷實的財產和身為貴族的學識與體麵。

但這點尊嚴, 很快就被無情的現實摧殘得支離破碎。

為了讓嗷嗷待哺的弟妹吃上一口飯, 他不得不放棄了禮節和一切自尊, 去和乞丐、野狗搶食。

可是很快,南濟城所有能搜刮的,都被席卷一空了,他們不得不放棄世代經營的家園, 踏上流浪的未知旅途。

關於淵流城的消息,正在這時候傳到了昭立的耳朵裡。

起初,他壓根不相信這個比南濟城還窮困的小城,有什麼本事打敗獸人,還有餘力收容難民。

但在弟妹們期盼的目光下,他毫不猶豫,帶著僅剩的家人,加入了奔向淵流城的浩蕩流民大軍。

一路上,他們靠著野果、樹皮和野鳥充饑,漫長的路途磨破了雙腳,裹身的衣服也破破爛爛肮臟不堪。

淵流城這三個字像一個虛幻的希望,支撐著他們的最後一口氣。如果這個希望破滅了,將會有無數同他們一樣遭遇的難民,在絕望中餓死。

徒步十幾天後,昭立一家人,終於活著看見了淵流城的城牆。

彼時正逢日落,堅實高大的城牆聳立在夕陽下,被鮮血和霜雪洗禮成滄桑的鐵灰色,衛隊的士兵們昂首挺胸,軍容整肅,不斷在城頭和城門來回巡邏。

數不清的帳篷在城牆下林立層疊,人群攢動,大量的流民在木頭搭建的回型陣中緩慢且有序的流動,哭聲、笑聲、吆喝聲交織成熱鬨的交響曲,回蕩在上空。

人們臉上的神色顯而易見的生動起來,不再是一路行來的麻木不仁,瑰麗的霞光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仿佛脆生了新的希望。

傳言竟然是真的!

昭立又驚又喜,趕緊帶著家人想找個帳篷取暖,他們的手腳都凍僵了,手背上全是凍瘡。

對登記人員交代來曆和身份後,對方挨個塞了一個寫著名字的小木牌,掛在他們脖子上,順著執勤民兵的指示,帶他們去了一個最為厚實的帳篷。

很快,昭立一行人遇到了攔截,對方要強行帶走昭立的妹妹們,這下可把大家嚇壞了。

昭立張開雙手死死護住幾個妹妹,像個護崽的老母雞,說什麼也不讓妹妹離開自己的視線。

最後還是兩個頭頂包著布巾的婦人出麵,告訴昭立,這是要“男女分浴”,帶他們去洗澡換新衣服,以免身上攜帶了什麼不乾淨的毒,釀成瘟疫,在難民營傳染。

什麼?還給他們洗澡?用熱水?

昭立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直到幾個剛從“澡堂”出來的女流民,證實了婦人的話,且保證裡麵沒有男人,昭立才略略鬆口氣。

一行人匆匆洗淨了身上的臟汙和風霜,換了嶄新的棉衣,還被強製性剪掉了臟得結團的頭發,神清氣爽地走出來時,忽然恍如隔世。

接下來,民兵帶著他們去另外一個帳篷吃飯,幾人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今日一整天,也不過在清早時吃了幾個爛野果而已。

昭立暗想,能有些饢餅或者稀粥,哪怕一人分著吃幾口,也能將就。

沒想到,甫一進帳篷,滿滿的麥香就鑽進了他們的鼻子,他們竟然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小碗麥粥!

勺子插在粥碗裡,能豎直不倒。

他們迫不及待的捧著粥碗開始狼吞虎咽,粥裡除了麥還有青稞,撒了幾粒鹽,饑餓的恐懼下,白粥也能吃的津津有味,連碗底都舔了個遍。

看著弟妹們滿足的神情,昭立捧著熱騰騰的粥碗,喉頭仿佛哽咽了一口熱氣,鼻子酸脹,幾乎熱淚盈眶,直到此刻,他才有種從孤魂野鬼重生為人的感覺。

直到被人收走碗勺,昭立的眼睛都戀戀不舍地黏在他們身上,但他知道,已經不可能奢求更多。

一行人來到居住的帳篷,這裡也是男女分住的,聽說曾有心懷鬼退的地痞,偷偷潛入女性居住的帳篷欲行不軌,被民兵當場逮住。

第二天就掛在了處刑架上,被氣憤的難民用石頭生生砸死。

昭立帶著弟弟們進入帳篷,溫暖的熱氣撲麵而來,碳爐裡燃著蜂窩煤,他們家也用過,據說是從淵流城傳到南濟城去的,隻不過價格貴了好幾倍。

床鋪是十人並排的大鋪蓋,下麵是紅磚壘成的,摸上去十分溫暖舒適。

昭立被一波又一波的驚喜砸暈了頭,放鬆了身體縮進被褥裡,連日來的饑勞苦困折磨著他,他很快就累得眼皮打架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淵流城的掌權者,要對他們這些難民這麼好,如果有幸見到對方,他願意付出一切,報答今夕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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