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對於南濟城上下而言,注定永遠銘刻在記憶裡。
先是滿天電閃雷鳴,仿佛天神降怒,又是莫名的爆炸轟塌了城牆。
不明真相的民眾們在睡夢裡被動靜吵醒,下意識以為是獸人大軍又攻過來了!
他們瑟瑟發抖地趴在窗戶前,在絕望裡等死。
可是等來等去,城裡卻安靜下來,無事發生,仿佛剛才一切的混亂,都是大家在做惡夢。
唯有參與了三城聯盟計劃的大貴族們知道,南濟城——從今天起,要改姓沈了!
這些貴族們的慣性思維中,總覺得守衛森嚴的城主府最安全,紛紛跟南極城主待在一起。
誰知道,沈輕澤一人,就把城主府變成了戰場,整座南濟城,隻有城主府損失慘重,除了城牆被船隊的火炮轟塌了一小片外,城裡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民眾更是無一傷亡。
跟南濟城主躲在堡壘裡的貴族們,直接被沈輕澤從內部一鍋端。
他們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假降竟會變成真降,他們還招惹淵流城乾什麼呢?
老老實實做自己的貴族不好嗎?居然把一尊瘟神給請進了家門,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比起南極城主的恐懼絕望,明珠城的巫術師呆愣愣坐在地上,麵對滿眼的焦黑,心頭震撼無以複加。
眼見城主都投降了,外圍僅剩的一點兵卒再也生不起一點反抗之心,兵刃稀裡嘩啦掉落一地。
城牆坍塌以後,滾滾的煙塵裹挾著石磚泥土,在城腳下堆積成廢墟,港口守備的士兵們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惶然不知所措。
直到一群狼狽的貴族們,灰頭土臉從城主府走出來,一個個雙手被縛,老實排著隊,垂頭喪氣地上了淵流城的船隊。
他們身後,隻跟著一個白衣男人,手持半人高的木質法杖,慢條斯理綴在隊伍末尾,像押解犯人的監工似的,冷漠地指揮著他們上船。
平時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貴族們被整得徹底沒了脾氣,氣也不敢吭,港口的士兵們都傻眼了。
南濟城主還拖著最後一口氣,被親衛攙扶著,一步三顫,上船時,他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沈輕澤一眼,現如今,唯有把希望寄托在明珠城的大軍上。
“現在儘管囂張吧,等回去發現淵流城被洛特大人的鐵騎踏碎,今日本城主受到的恥辱,都會還報在你身上!”
隨船做安置工作的金大,無意間聽見了他的詛咒,忍不住冷笑一聲:“老城主,你不用覺得心裡不平衡,畢竟很快,明珠城也要跟你們一樣,享受炮火洗禮了。”
“那位洛特少城主,若是僥幸活著逃回明珠城,說不定能體會到你預言裡的心境呢!”
南濟城主鬆弛的眼角抽搐著,想到最後的希望也岌岌可危,他眼前一黑,胸腔一口氣提不上來,竟被氣得昏了過去。
早知道……還不如早點投誠,說不定還能保住城主之位……失去意識前,腦海中浮現出最後一個念頭,繼而徹底陷入了黑暗。
明珠城的巫術師是最後一個走上船的,他的法杖被沈輕澤搶走,心靈更是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衝擊,連背影都佝僂了幾分。
沈輕澤叫住了他:“巫術師閣下,還未請教您的姓名?”
“塔格。”
老者懨懨地瞥他一眼,雖不喜對方,但再也提不起一絲身為明珠城供奉的優越,剩下的,唯有疲憊和自嘲。
【塔格,巫術師,精通巫卜與法術,擅長煉金術,悟性430】
沈輕澤掃一眼探查結果,在悟性上停留片刻,瞬間有種撿到寶的不真實感。
他向對方微微頷首:“塔格大師,事急從權,方才得罪了。”
塔格並未因他轉變的態度露出好臉色,隻冷冷道:“輸了就是輸了,老夫願賭服輸,跟你回淵流城就是。不過彆指望老夫替你出力。”
他神色有些彆扭,把腦袋彆到一邊,飛快地說了一句:“老夫從不欠人人情,方才你雖救我一次,彆指望我會報答你!”
沈輕澤一愣。
塔格似是不願與他多說,連法杖也沒好意思討要,扭頭就走了。
沈輕澤一陣無語:“這老頭……死要麵子。”
【係統:警報!您的主城正在遭受攻擊!回城技能可使用,是否使用?】
沈輕澤的主麵板響起係統的紅色警告提示,他抬頭望向西麵的夜空,那裡繁星閃爍,在流動的雲層間時明時滅。
“不知道顏醉那裡怎麼樣了……”
※※※
淡薄的雲層被刀鋒般的月光切成兩段,自中間徐徐散開,蒼白的月色將淵流城照出一片巍峨的影,靜靜橫亙在漆黑的天地間。
明珠城的大軍是傍晚時分到的,與之隨行的,還有一千雜牌軍,分彆來自南濟城和北濟城,他們身上的鎧甲參差不齊,有的士兵甚至穿著布甲。
正規軍和雜牌軍之間涇渭分明,明珠城的士兵臉上那種輕視和嘲諷,絲毫不加掩飾,南濟城和北濟城的士兵,不過是搖旗呐喊湊數的,上了戰場恐怕第一個逃跑,半點用處也沒有。
三城聯軍原地紮營用過晚飯,休息到這會,體力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
洛特站在一個小山包上,單手握著一支單筒望遠鏡,遠遠眺望淵流城的城牆。
這玩意還是從淵流城一個警哨手裡搶來的——對方埋伏在樹梢上窺探時,正巧被箭矢射中,從樹上掉下來,落入了洛特手裡。
警哨耐不住洛特的拷問,吐露了不少東西,但他所知有限,越說越玄乎,真正有價值的情報幾乎為零。
洛特嘴上雖然對淵流城極為輕蔑,但自從上次麵對獸人大軍大敗而歸,他便謹慎許多,這次千裡奔襲曾勝過獸人族的淵流城,他根據手下探回的情報,做好了諸多準備。
本以為已經對淵流城足夠重視,沒想到等他親眼見到這座擴建後的新城,心裡的震撼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