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是北地最重要的戰略物資,而不是金銀。”
“不是所有城市,都有資格發行紙幣的。我們淵流城,隻要能保證糧食的穩定產出,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顏醉對經濟並不擅長,但這不妨礙他理解沈輕澤的意圖:“你大張旗鼓的宣傳紙幣,莫非是在給北濟城挖坑?你怎麼確定,北濟城一定會一腳踩進來?”
沈輕澤的目光輕柔地落在他臉上:“因為貪婪,是人的天性。”
顏醉單手支著臉頰,偏頭望著他,輕笑道:“可是主祭大人你,似乎違背了天性。”
侍立在一旁的金大連忙點頭:“可不是嘛,您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依您的身份,起碼應該建一座三層樓的大莊園。”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附和,相較於前任主祭,沈輕澤實在太節儉了,衣食住行甚至還沒有一個普通貴族奢侈,既沒有私人莊園,也沒有宅邸,反而一直住在城主府。
顏醉微微眯起眼,眼神不鹹不淡地掃過去:“是嗎?”
金大驀地脊背一緊,自己說錯話了嗎?為什麼城主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沈輕澤輕咳一聲:“其實,住在城主府也挺好的……”
眾人疑惑地看著他,沈輕澤乾巴巴地想出一個理由:“上班近。”
“…………”
※※※
入夜。夏夜的晚風吹起書卷的一角,紙張翻得嘩嘩作響。
沈輕澤伏在案上處理堆成山的文書,批完最後一份,他長舒一口氣,伸個懶腰,桌上的發條鐘,時針已經走過了九點。
他飲下最後一口涼茶,潤潤喉,忽然有些懷念前世的咖啡。
正當他準備換了睡衣休息時,敞開的窗口探出半個身體,長發黑衣的男人利落地翻出窗子,悄無聲息地落在地毯上。
男人一步一步從背後慢慢接近沈輕澤,張開手臂,正要去抱——
“你一定要這麼偷雞摸狗的嗎?城主大人?”沈輕澤頭也不回,從衣櫃裡挑出棉質睡衣,套上光裸的上身。
“你就不能走正門?”
顏醉從背後環住他腰,懶洋洋地抱怨:“走廊上巡邏的太多了。”
舌尖舔過下唇,他用牙齒輕輕叼住衣領一角,含糊地道:“彆穿了……”
沈輕澤嚴詞拒絕,並隨手抽出另一套塞給他,命令:“不許在我床上裸睡!”
顏醉:“……小氣。”
當天晚上,金大在城主府三樓值守,正好碰見前來給主祭大人送宵夜的侍從。
他隨意掃了一眼,咦,主祭大人食量這麼大的嗎?
唉,一定是最近工作太勞累了,單身漢,就是不會心疼自己。金大搖頭晃腦地感歎。
片刻,主祭大人的臥房打開了門,金大微微躬身向對方道晚安,抬頭時,似乎看見沈輕澤腰間圈了一條手臂。
吱嘎,房門合攏。
金大一愣,盯著門上冷冰冰的雕花,突然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主祭大人……金屋藏嬌了?!
臥房內,被“藏嬌”的城主大人,正交疊著雙腿坐在軟塌上,一塊一塊往嘴裡填沈輕澤的點心,再喝一口他的牛乳。
顏醉目光環視沈輕澤的臥房,忽而皺了皺眉,這裡太狹小了,地毯也是舊的,窗簾也沒換過。堂堂淵流城主祭,他心愛的人,怎麼可以不住在最寬敞漂亮的房間裡?
他慢吞吞地道:“你若是喜歡,我派人給你建一座……”
沈輕澤一愣:“什麼?”
顏醉撇撇嘴,不情不願地道:“私人莊園。”
沈輕澤有些好笑:“住這裡挺好的。”
顏醉挑起眼尾,睨他:“上班近?”
沈輕澤抿嘴,隨手從桌上抽出一份批閱過的文書,垂眸,一臉認真翻閱的樣子,狀似不經意道:“離你近。”
一瞬間,顏醉睜大眼睛望著他,心花怒放。
※※※
淵流城發行紙幣取代金銀的消息,不脛而走,人們換到紙幣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淵流銀座下的米行買糧食,發現一切如常後,才算鬆了口氣。
除了糧食,淵流城工業區生產的一切商品,都可以用紙幣購買,並且工廠給工人們下發的薪酬,也全部同紙幣代替,衛隊的士兵們同樣如此。
一邊回收,一邊下發,金銀幣和紙幣同時流通的情況,最多隻持續半年,就全部為紙幣取代,加上充足的糧食儲備保障,久而久之,民眾漸漸察覺出紙幣的好處來。
不知從何時起,北濟城的黑市上,除了淵流出品的火柴、玻璃、發條鐘等商品外,還多了一樣東西——淵流幣。
這薄薄的一張紙,購買力極強,在黑市上能買到的貨物,遠超它的麵額本身。
不是沒人鋌而走險想要製造□□牟利,可惜不是誰都有淵流城的魄力和財力,聘用一位巫術師來給紙幣防偽的。
由於淵流城漸漸不再流通金銀,商品隻能用淵流幣購買,淵流幣的發行總量又是有限的,北地諸多城市都在大量收購淵流幣,使它的價值翻了幾番。
北濟城同樣如此,在某種程度上,淵流幣甚至成了一種理財產品,買下來揣在兜裡,哪怕不花費,都能坐等黑市升值,穩賺不賠。
大量金幣銀幣,就換那麼幾張薄薄的紙,大家還爭先恐後,這分明是躺著賺錢!
察覺到其中驚人的利潤,北濟城一眾貴族們,終於坐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顏:你一定是假的,我的主祭必不可能說情話!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