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覺得一個八十一歲腿腳不便,大多數時候都要坐著輪椅的老人能將一個中年婦女從四樓陽台推下去,可照例還是要問一下的。
穿著睡衣,滿頭白發的老頭怔忪著,被身旁的閨女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我、我……我睡著呢……”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放在大腿上的兩隻手不住的顫抖,這也是老毛病了,總拿不穩東西。
以前還有一個身子骨相對比較強健的老太太給他喂飯,現在老太太死了,中午和晚上的兩頓飯都是自己端碗吃的,還不小心砸了一個碗,麵盛的稀飯倒了一地,招來了子女好大一頓埋怨。
老人的視線轉向了客廳上掛著的那副黑白照,照片頭的老太太笑容溫婉端莊,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好像在和人對視一樣。
老頭子的手抖了抖,又將頭低了下去。
“真是稀奇,除了她自己跳下去,誰把她弄下去都會有點動靜吧,沒道理我們客廳的幾個人都睡的那麼死啊。”
白英小聲嘀咕了一句。
“可白天的時候也沒見她有啥不對勁啊,反倒是爭房子的時候,比二哥還凶,這種女人舍得去死?該不是老娘不得意這個不孝的兒媳婦,變做鬼將她帶走了吧?”
說著,她也朝老太太的遺照瞅了一眼,然後打了個激靈。
“怪嚇人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回自己家住去,畢竟她也不是啥孝順的閨女。
今天晚上的筆錄也就這樣了,事發地附近區域已經被黃線攔了起來,屍體也已經運送至法醫處,明天警方還會來現場做一個更為詳細的勘查,到時候可能還有需要家屬配合調查到地方,因此在離開前,警察還叮囑了他們,這段日子最好不要離開津城,隨時配合警方傳召。
離開的時候,顧楚從地上撿起一張被顧肚肚撕扯玩弄了許久的冥紙。
“這是你們從香燭店買回來的嗎?”
客廳散落著不少銅錢狀的黃紙,和出現在顧楚家裡的如出一轍。
“這麼晦氣的東西怎麼撒的到處都是,大嫂,你是不是太不注意了。”
白英皺著眉從顧楚手拿過那張冥紙,這會兒才注意到,客廳紛紛揚揚居然散落了十幾來張。
“我沒事碰那玩意兒作甚。”
蔣芳芳瞪了眼小姑子。
“這也不是我們家人買的,可能是哪個親戚朋友這兩天來送花圈的時候順路送過來的吧,我記得昨天樓道就撒了不少。”
說著,蔣芳芳去陽台拿了掃把進來,準備將屋子撒著的那些冥紙全都掃起來丟掉。這房子接連死了兩個人,要不是因為現在時間太晚了,她都想回自己家了。
顧楚又看了看關著的幾間屋子,可惜什麼都沒有感應到,顧肚肚也隻是扒拉著她的大腿,一副老實安靜的樣子,應該也沒從這間房間裡感應到另一個鬼魂的存在。
“我建議你們這幾天最好不要住在這間屋子。”
顧楚友情提示,“最好將老爺子也一塊接到外麵去。”
她沒辦法強迫他們做決定,聽不聽在他們。
“知道知道。”
白老大敷衍地應承了幾句,然後將顧楚和另外兩個警察送到門口,隨即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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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們把爸接到家住一段日子?”
等警察離開後,白智坐在客廳發呆,他還沒有從妻子去世的悲痛中緩過來。
其他人雖然也受了驚嚇,可麵對一個幾十年隻見過幾麵的弟媳婦/嫂子,感情還真比不上陌生的朋友。
白勇和媳婦躲在廚房裡說悄悄話。
“老爺子還得人照顧呢,你讓我伺候這個祖宗?”
蔣芳芳不樂意,“家裡的孫子孫女就夠我操心了,你們男人自個兒當甩手掌櫃,就知道給我們招惹麻煩。”
“這不是為了老爺子手的份額嗎,難道你願意讓老二或者老三把老爺子帶過去?到時候他們隨便糊弄老爺子幾句,讓老爺子稀糊塗簽什麼遺囑,咱們的錢不就沒了嗎。”
白勇恨鐵不成鋼,平日裡挺精明一個婆娘,在這種事情上怎麼就糊塗了呢。
要不然今天晚上為什麼他們三兄妹都留在這間屋子不肯離開,老二兩口子明明那麼嫌棄這的居住條件,也沒說要去住酒店,還不是怕彆人離老爺子近,占上風嗎。
“你說的對!”
蔣芳芳拍了拍手,正要笑呢,就被白勇捂住了嘴巴。
“對對對,低調,彆讓老二和老三看出來,我琢磨著老二暫時顧不上這套房子了,可老三還精明著呢,咱們主要提防她。”
蔣芳芳壓低聲音,表示自己明白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白天吵了大半天的幾人都撐不住了。
白智不想睡,就在客廳抽煙,白英跑去老爺子的房間在那間屋子打地鋪,空出來的次臥理所當然就被白老大兩口子占了。
房間內又一次恢複了寂靜,白智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客廳煙霧繚繞,一股子刺鼻的煙味,明明煙草是刺激神經的東西,可漸漸的,白智卻萌生了困意,趴在了沙發上。
半開的窗戶刮進來幾張黃色的銅錢紙幣。
“吱呀——”
次臥的門打開。
蔣芳芳閉著眼睛從房間裡出來,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視線往下一看,腳尖著地,後跟好像踩著什麼東西,踮著腳緩慢走向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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