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紛隻覺得頭痛欲裂,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剛剛在看到林強的第一時間,她的雙手居然蠢蠢欲動,莫名嗜血的欲望用上心頭。
她想扣動扳機,她差點在林強自殺前扣下了扳機!
夜紛覺得自己的思想好像有些不受控製了。
前一秒,她還在為林強的自殺痛心疑惑,下一秒她又懊惱林強怎麼沒死在她的手裡,殺與不殺,毀滅和拯救,靈魂被分割成兩半,黑暗的那一半不斷強大著,要將正常的靈魂吞噬。
夜紛覺得現在的自己不像是自己了,她再一次咬破舌頭,可達到的清醒效果已經越發微弱,這點疼痛,已經不起效果了。
尚且留存的那點理智讓她恍惚間閃過一個念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現在的遭遇正是林強之前經曆的,因為不知道的原因,他恢複了正常,接受不了事實所以選擇自殺逃避。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夜紛的心臟就好像被捏緊了一樣,疼痛牽扯到整個胸腔,連呼吸都像是被刀子慢慢切割。
他們可能都出事了,一些人承受著被信任的隊友殺害的死不瞑目,林強承受著殺害摯友的摧心之痛,他們心中的怨恨不甘,遠遠超過在打擊毒販過程中犧牲的痛苦。
這不僅是殺人,更是誅心。
夜紛顫抖著手拔出佩刀,刀尖直接戳進指尖,十指連心。
她意識到,從進入封門村的這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入局了,封門村背後的勢力比他們想象中更恐怖詭譎。
她不甘心,不甘心意誌被吞噬淪為傷害自己人的倀鬼,不甘心讓罪犯逍遙法外。
還不甘心,不甘心什麼呢……
越發模糊的意識有點想不起來了。
好像是一個人,一個矮墩墩,小小的人……
她要回去,她答應過要回去的……
不知不覺中,顧楚等人都聚集在了村子的中心,隻是沒有處在同一個位置,五個人裡也就林傑和陶誌成湊在一塊,五人都躲藏在隱蔽的位置,四個方位隱約將中心的空地圈起。
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在村中央,老人和青年的表情大多平靜中帶著點瘋狂,眼神灼灼地看著中央的祭壇,小孩不懂得隱藏,也更容易被從小接受的教導洗腦,一個個神情癲狂激動,半點看不出孩童的天真。
越來越多的無頭屍體被搬運到祭壇前,但那些孩子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在他們眼中,殺一個外村人,就跟宰一隻雞一樣簡單。
不對,正常的小孩,隻是看見大人殺雞宰鵝,都能嚇得嗷嗷大哭一場。
這裡站著的早就已經不是人了,是惡鬼,是人魔。
“那不是李季平嗎?”
林傑湊到陶學成耳邊說道。
其中一具無頭屍旁是李季平的腦袋,屍體上穿著的也是李季平的衣服,兩人心裡猜測,剛剛的警報聲或許就是李季平引起的。
隻是沒見到趙卓娜,或許是跑了。
除了李季平和犧牲的警察,還有好多具無頭屍,估計都是之前被抓來的。
村子裡準備舉辦一場邪惡的祭祀,將這些無辜的人獻祭給祭壇上那個沒有腦袋的邪神。
這個案子牽扯到了神秘力量,也難怪在十來年前,二十八位精銳折戟在這個破舊的小山村裡,普通人,怎麼和鬼怪鬥呢。
正說話著,又有幾個五花大綁的人被推搡著送到祭壇前,顧楚等人都認出了他們,林莫妮,徐妍,王欣還有錢進益和孫旺。
這幾個人都是剛剛同他們一起被綁著的,他們也見到了祭壇前那一堆無頭死屍,和一個個散落在地上的,麵目猙獰的頭顱。
有嚇的當場尖叫痛哭的,也有大聲叫罵的,周圍的人死氣沉沉,冷眼看著這一幕,就像是在看一出真人話劇,隻有柴火燃燒的劈裡啪啦聲給他們伴奏。
顧楚和茅十七注意到,村子裡的幾個主事人物還沒出現,所以他們都沒有輕舉妄動。
哭聲罵聲持續了十多分鐘,每個人的聲音都變得嘶啞,掙紮的力氣也逐漸變得微弱。
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出現了。
穿著唐裝,看上去斯文和善的封四海,他的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位護法一樣的人物,分彆是他倆侄子封老七和封老九。
按理應該是封門村話事人的封四海並沒有站到祭壇前,而是在出場後不久,就恭恭敬敬退到一邊,頷首等待另一位大人物出場。
一個枯瘦的老頭手拄著人骨仗,顫顫巍巍從陰影中走到光亮前,他的身體近乎赤/裸,隻在下身圍了一條白色的麻布,裸露的肌膚上都是密密麻麻紅色的符文,在他站到祭壇前的那一刻,原本沉寂的氛圍被瞬間點燃,所有人都用狂熱的眼神看著這個擁有神秘手段的老頭。
陶學成、林傑還有躲在另一個位置的張澤都被這個古怪的老人吸引了,村子的異樣,絕對和這個老頭有關。
隻有顧楚和茅十七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噠——噠——噠——”
特殊材質的軍靴堅實踩踏在地上的聲音。
一個穿著警服的高挑女人,對方雙眼無神,機械地向祭壇中心走來。
神巫滿意地看向自己最終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