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未必是正麵的,顧楚和藺墨對視著,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堅定。
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端倪。
顧楚記得,在她第一次主動向藺墨詢問《十萬》不斷尋找讀者進入不同的故事的原因時,藺墨給出的回答。
“它在製造一個神,一個無限接近於它本源力量的神。”
當時顧楚對這句話的理解還比較薄弱。
其實不單單隻有藺墨給出過類似的回答,所謂的造神一詞,顧楚還曾在其他人的口中聽說過。
許多讀者都覺得,隻有成為最接近神的人,才可能徹底擺脫《十萬》的控製,其中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公平會。
一直以來,公平會都以製造最接近神的讀者而努力著,為此不惜一切代價滅殺任何一個有可能威脅到他們目的的非公平會成員。
這些年來,傳聞中最接近神本源力量的讀者還是顧楚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親人,她的哥哥楚相如。
可是她哥失蹤了,顧楚被卷入《十萬》,和她哥的失蹤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之前的任務中終於和哥哥碰麵後,顧楚打消了對方可能被害的猜想,但也更傾向於她哥是為了躲避仇人所以主動躲起來的這個想法,現在看來,或許另有緣故。
“藺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句話態度太過強硬,顧楚又放軟了語氣,“看在我剛剛給你買了芋圓奶茶的份上。”
“我這是第二杯半價……”
藺墨的眼神幽怨,他已經不是以前那頭沒見識的僵了。
“你是第一杯,我是半價。”
顧楚的腦子轉動很快,她的回答讓藺墨的表情愉悅了許多,下巴微微抬起些許,透露著尊敬的第一杯奶茶持有者的矜貴。
“問吧。”
現在的顧楚,比起剛見麵時的青澀,確實有資格聽到更多的隱秘了,而且有些事,即便他不說,她自己也能猜到,隻是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罷了。
“你為什麼會選擇自我封印?”
不單單隻是被自己曾經關愛的子民背叛,所以傷心之下選擇封印自己那麼簡單吧。
這個問題戳痛了藺墨的傷疤,他的眼神瞬間黯淡。
雖然那確實不是唯一的原因,但著實傷他很深。
曾經的藺墨就是一個天真熱血的笨蛋,領地內百姓的愛戴擁護讓他滿腔熱忱,可能和出身貧寒的母親的教育有關,藺墨的身上看不見太多高高在上王者的傲慢,相反,他有一副極其柔軟的心腸,看不慣任何苦難悲情。
可是戰爭從來不是他一個小小領地的王就能製止的,以他的一己之力不能抵擋住千軍萬馬,無數的百姓戰死,哀嚎遍地,在他們的懇求下,他轉化了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可重新複活的那些百姓根本不再是人,而是一頭不知道冷熱病痛,沒有七情六欲的僵屍。
他們以血為生,即便有藺墨的控製,他們不食人血,可這些僵屍生飲畜牲血液的畫麵也足夠讓那些活著的人心生畏懼。
可能是真的害怕,也可能是想要轉移戰爭帶來的痛苦,他這個王從子民擁護的高台下墜落,他不再被愛戴,而是成了人人誅討的瘟神邪星。
他成了一切苦難的來源。
藺墨記得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曾經跟隨著家裡的長輩跪在王府前,祈求他能施展法術將他陣亡的父親救活,因為這些人都見識過他在災年時施雲布雨的神通,同樣也記得,幾個月後,他手裡舉著石頭滿眼怨恨地砸向王府的牌匾,口口聲聲喊他災星……
藺墨曾經怨憤過,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人性那麼善變,他曾經有一個機會,可以報複所有傷他心的人,可最後,藺墨還是沒有走到那一步。
以為對他來說,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值得眷戀的東西更多。
“是不是因為你體內的能量已經到達了臨界點,擁有了接近神本源的力量。”
不等藺墨回答,顧楚就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雖然是猜測,但顧楚的語氣極為篤定。
藺墨沉默了,這也預示了答案。
從海北市回到津市的第二天,顧楚就收到通知前往都城,藺墨現在作為特事局的外聘成員,自然也在其中。
全國多處都下起了暴雨,城市的排水係統遭受巨大壓力,一些沿海城市都出現了海水倒灌的現象,內陸城市也麵臨澇災。
現在網絡上的熱點新聞就是抗洪救災,以及各種關於停止下雨的祈禱。
顧楚看著窗戶外的電閃雷鳴,心裡猜測這越來越極端的天氣,是否和《十萬》有關。
此時顧楚身處的房間裡還有數百名特事局的成員,都是從各地抽調過來的精英,目前每個城市,隻留了一部分人駐守。
據說是因為這次調查到公平會會有一個大動作,記錄在案,卻一直沒有實質性證據進行抓捕的疑似公平會的諸多成員,都在三天前開始,陸陸續續往都城聚集,這一次他們的秘密行動,極有可能就在這個政治中心。
對於異人來說,首都的地位不僅僅隻是政治中心那麼簡單,據說全華國最大的一條龍脈就在首都城底下,這也是為什麼之後幾代封建王朝都定都在這兒的主要原因。
公平會想要摧毀國運,重新建立新的秩序,要做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毀掉這一條龍脈。
隻不過關於龍脈的說法隻是傳言,但公平會成員大量集中在首都,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破解了!幾位道教前輩破解了那個九陰九陽逆轉乾坤的陣法!”
有人衝進了房間,舉臂高呼著。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了來人!
顧楚和藺墨都沒有回頭,而是繼續看著窗戶外的電閃雷鳴。
她不知道現在數字已經倒計時到哪兒了,但感覺在告訴她,《十萬》已經迫近。
快了,一切就要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