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呦亂沒形象地躺在床上翻看良妃新出的話本,瓜子殼扔了一地。
這本不是《霸道皇帝俏千金》了,而是《住在隔壁的千金》。
不得不說,良妃不愧是才女。同一個原型,她換著花樣翻新,本本寫的纏綿悱惻、情真意切,極為上頭。
如果白呦不是當事人,她都要信了皇帝早就對她情根深種。
而她現在看多了良妃的話本,竟然還真的有一絲動搖——也許、大概、可能,三皇子當初確實是喜歡過她的。
隻怪年少害羞,他不懂表達?
貼身宮女進殿,來收拾新封的芳儀娘娘吐了一地的瓜子殼。看到娘娘一個美人,卻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在床上,宮女眼皮抽了下。
想陛下大概就喜歡娘娘的“放蕩不羈”吧。
不過陛下已經好多天沒來了,隻有掛在外頭廊下的小鸚鵡整日亂喊著“呦呦錯了”,聽得白呦暴躁。
宮女看娘娘現在正閒著,便勸說:“陛下好久沒來,娘娘不如服個軟,不然陛下真的不喜娘娘了那可怎麼辦?”
白呦看過來。
白呦說:“不喜歡也沒關係吧?我見皇後、良妃她們都活得很好。”
她樂觀道:“我必然也可以。”
宮女著急道:“這怎麼能一樣?宮裡那些現在過得不錯的娘娘,是因為她們各個家世了得,背景雄厚。陛下不能動她們,即使想殺,太皇太後也會攔著。而娘娘你孤苦無依,怎能和她們比?娘娘你靠的,隻有陛下的恩寵啊。”
白呦怔愣半天,道:“……就是說陛下根本不會殺良妃,因為良妃有背景?!那他還騙我,我為了保良妃還……”
迎著宮女好奇的眼神,白呦裝淡定:“我還與陛下追憶了很多我們的美好回憶。”
宮女喜滋滋道:“娘娘果然和陛下舊情深厚。”
白呦乾笑。
她踟躕地看一眼那隻傻鸚鵡,也擔心自己會失寵。她迎著宮女期待的眼神,便忍不住炫耀道:“現在和以前不能比!以前我在宮裡的時候,陛下還是三皇子,那時候,他還承諾過娶我,要日日疼愛我,我還有我們的定情信物呢!”
宮女被唬得一愣一愣,目光熱情而期待,等著白芳儀拿她和陛下的定情信物,讓大家見識見識。
白呦卻訕訕道:“隻是後來我離京時,弄丟了我的定情信物……不然我現在拿著定情信物找陛下,他就得遵守承諾疼我愛我的!”
宮女:“哦……”
白呦急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吹牛?我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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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等著亡國的暴君,皇帝他自然是不上朝的。
他還與白呦生著氣,等著白呦低頭。而百無聊賴間,皇帝覺得折騰宮中那幾個可憐的後妃,也有些沒意思。於是皇帝在大內總管的建議下,好奇地打開了良妃寫的話本。
一開始覺得無聊,後來看得津津有味。
皇帝讓人把良妃寫的那些話本全都拿過來,他要一本本看。
這些故事以他和白呦為原型,但是內容其實陌生得很。然而偶爾之間,又突然會有結合現實的神之一筆,讓皇帝看得一愣一愣——
例如良妃寫白呦離開長安時,皇帝偷偷去看白呦。
“少女遠離舊城,怎知他一路相送相隨。看她灑淚彆城,看她踏上紅塵,看她登上船艙。伊人獨自倚床而泣,郎君兀自望眼欲穿……歎!歎!歎!世人隻知才子佳人,又豈知少年情切,人生摯愛?”
皇帝:“……”
他怎麼覺得良妃比他和白呦還情真意切呢?他當年送白呦出城,都沒有過如此豐富的心理想法啊。
等等。
皇帝恍惚。
開始自我懷疑:我真的沒有過麼?
我真的一丁點兒都沒喜歡過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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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時的白呦和現在差彆其實不大。
都是外表看著嫻靜優雅,內裡十分跳脫,每每有驚世之舉。
那年盂蘭盆節,宮中大辦,布滿了花燈。白呦跟著六公主,得到恩典,與年輕的皇子公主們一起在宮中過節。
那日夜,宮中分外熱鬨,三皇子也被母妃叫去一起玩。然他素來安靜淡泊,是不屑於參加那類吵吵鬨鬨的遊戲的。是以,三皇子並不和其他皇子一起結伴觀燈,而是獨自一人落在後頭,慢吞吞地走。
旁側忽有清脆少女聲驚喜:“三殿下,真的是你!”
三皇子看去,眼眸輕輕一縮,微微怔忡一下。因今夜白呦盛裝而來,華裳翩躚,她立在燈火下向自己跑來,格外靜美。
白呦到了他身邊,靠近他。
被他不動聲色躲開一段距離。
白呦問:“你怎麼不和其他皇子一起呢?”
三皇子道:“走得慢了,沒跟上。且他們太吵了。”
白呦便笑:“我也覺得他們太吵,我與你一樣喜歡清靜。”
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