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皇帝做了個夢。

夢到五年前白呦離開長安那一天。

他燒得厲害,被困在宮中,舉步維艱時,卻還是掙紮著逃出那座困住他的皇宮。彼時他與自己的父王鬥法,已經處在了下風。他懷疑自己連續高燒,都是自己的父皇在害自己。父皇想讓他死,整個宮裡都沒有可信賴的人。

而白呦又要走了。

三皇子那時候已經滿心備受折磨,他無法幫白呦父親的貪汙案重審,他甚至自顧不暇。隻是在白呦走的那一日,他發著燒,瘋了般出了宮,想看她一眼。三皇子策馬出皇城,身後一眾騎士與宮人追在後。

三皇子去追白家那出長安的寥寥幾輛馬車。

他登上了城樓,頭昏眼花之下,難受得欲吐欲死。他撲靠在城牆頭,麵色蒼白,忍著難受去向城樓下出城的那車馬看去。

他心中悲愴又煎熬,不知如何才能留下白呦時,他看到了城樓外的白家車馬停了下來。白家車馬停了下來,城門打開,新的一方人馬追出了城。站在城樓上的三皇子,便看到追出城的人是二皇子程蘋,從車中下來的用幕離遮擋全身的小娘子,正是白呦。

那二人在城樓下互訴離彆之情。

二皇子依依不舍,白呦掀開幕離,看著二皇子的眼神,又迷茫,又感動。

城樓上的三皇子驀地倒了下去,徹底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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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分外不舒服。

他衣衫寬鬆曳地,手撐住額頭,慢慢思考著。

他覺得當年的自己就是傻透了。

給二皇子和白呦當了腳踏板的他真的太傻了。

換成現在的他,知道父皇殺自己的原因是為了救二皇子後,他會直接先殺了二皇子,釜底抽薪,哪用被他父皇逼成那個樣子。最後兩敗俱傷。而今白呦回來了……皇帝思考,她是不是真的想殺他?

皇帝有點兒煩。

他不是以前單純正直的三皇子了,他其實也不算喜歡白呦。

隻是宮中太寂寞,一開始不打算殺白呦,也隻是覺得她有點兒意思,再加上太皇太後希望他不要再殺後妃了。之後皇帝徹底決定不殺白呦,是因為他看到了白呦手腕上的朱砂紅。

他看到那第一眼,就知道她估計是回來宮裡殺他的。

反正皇帝本來就不太想活了,她想殺他就殺吧。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手段來殺他。

然而皇帝什麼都沒看到。

就看到白呦整天傻樂。

這次經過內奸的事,皇帝想到了太多關於二皇子的不美好記憶。他有點兒厭煩了,希望白呦想殺他就趕緊動手,讓他看到她的行動力。而不是一直玩、玩、玩——她到底有沒有點兒身為刺客內賊的覺悟啊?

皇帝決定去督促白呦一下。

皇帝喚大內總管:“擺駕白芳儀那裡。”

隔著屏風,大內總管小心翼翼:“娘娘如今是貴人了。”

皇帝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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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太皇太後想起了白呦。

她打算試探試探這個白呦,看她到底是什麼個意思,是不是有可能對她孫兒不利。

於是太皇太後讓身邊嬤嬤去請白呦來用早膳。

一會兒,嬤嬤無功而返,報道:“娘娘被陛下關了禁閉。”

太皇太後沒說話。

嬤嬤繼續:“娘娘已經不是芳儀了,降成貴人了。”

太皇太後默半天:“這位份降得也太快了吧?”

嬤嬤安慰道:“沒貶去冷宮就挺好的。”

太皇太後失笑:“冷宮?咱們陛下的冷宮有什麼用?陛下不喜歡見誰,都是直接殺了了事。什麼時候用上冷宮了?”

嬤嬤窒息:“……倒也是。”

太皇太後又煩惱:“可是陛下這不理朝政,什麼時候才能好?哀家已經快入土了,這國家大事,哀家平日稍微管一管,但大部分還得靠皇後她爹那一係多操心。然而國丈太操心,哀家又擔心這江山易主。哀家就盼陛下什麼時候能夠好起來,不要再自我放逐下去了。”

嬤嬤道:“二皇子身中劇毒,想拿陛下的性命當解藥。而二皇子一日不死,咱們陛下就一日不會開顏。”

太皇太後冷聲:“所以白呦才顯得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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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呦大清早,就被皇帝的突然到訪嚇了一跳。

他沉著臉坐在她帳外,她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他,嚇得以為他欲對她不軌。但她緊接著就想起來,人家清心寡欲得都快成仙了,怎麼可能對她不軌。

白呦抱著被褥坐起來,拉開床帳,作出驚喜狀,對皇帝打個招呼。

皇帝臉色平靜。

白呦心裡咯噔。

覺得他這狀態,有點兒回到進宮後他們剛見麵的那時候了。

他就是一臉平靜地要殺她。

而皇帝此時不知坐在她帳外看了多久。他語氣倦怠,略微不滿:“朕看了一下,你的床上、枕下、褥下,連把匕首都沒有藏。”

白呦:“……?”

她迷茫問:“我為什麼要藏匕首?”

皇帝說:“你沒有匕首你怎麼殺你的枕邊人?”

白呦:“……?”

她還沒自辯,皇帝就懶懶地擺了擺手,用看廢物的眼神看她一眼。皇帝說:“殺人都不會,你還能做成什麼?”

白呦太委屈了——我沒想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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