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以為這是神跡, 沒有人知道中心神廟內部正在發生的恐怖劇變。
奴隸們從尼羅河下遊辛辛苦苦運上來的厚重石料在止不住的顫抖搖晃, 整個神廟都似乎如同活了過來一樣,地麵,天花板,牆壁,沒有一處不在震動。無數細碎的沙料從天花板的縫隙中抖落,自極高的神廟之頂掉落到地麵之上,一片都是沙沙作響。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神靈——是神明顯靈了嗎?!”
神廟內跪著的祭司們紛紛東倒西歪的臥在地上, 劇烈的震動下,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倒下去,整個神廟裡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尖叫聲此起彼伏。
愛麗絲分明是可以穩住自己身形的,她灰色的眼眸深沉,不著痕跡的從神廟中的四處掃過, 忽然她目光一滯,在看到一個角落裡似乎是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正想借著地板的搖晃走向那裡時,手卻被另外一個人給攥住了。
“小心。”
黑發綠眸的法老力氣極大,他抓住了另一邊的牆壁,古銅色的手上肌肉暴起, 另一隻手則死死的攥著愛麗絲, 不讓金發少女從他的麵前離開。
…….
愛麗絲忍了又忍, 才沒有直接一巴掌打過去。不過,在想到這個人究竟是誰之後,她又重新彎了彎嘴角,臉上的笑容猛然變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
如果真的是愛神狛耳斯再次神降的話……那可真是,太棒了啊。
她之前那一招險棋,果然是走對了的。
愛神此人,明明被冠以“愛”的名號,實際上卻從未品嘗過真正的愛情。
這並非玩笑。七主神中的能力高低,主神心中都默默有數,連新生的太陽神,最初不過是一位小孩模樣的狄亞都要比愛神來的強,可見狛耳斯在主神中的地位。
不過即便如此,也同樣沒有人敢去隨隨便便的招惹狛耳斯。畢竟這個女人的裙下之臣極多,固定的床伴是戰神墨刻爾多,平時沒事吹吹枕邊風真是一吹一個準,偏生戰神又是個沒腦子的,被她如此一吹就熱血上頭。狛耳斯讓他往左邊他絕對就不會往右邊的那種。
但是說戰神傻吧,似乎又並不是如此。他知道狛耳斯的情人眾多,卻又從來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完全不像是外麵所傳那般狂熱的迷戀著愛神。隻要是墨刻爾多從他自己的下屬世界裡打仗歸來,他第一個去找的必定會是愛神狛耳斯,而狛耳斯也會非常識趣的,在那一段時間裡不會和其他任何一位情人搞上。
愛神自稱算是閱儘人心,偏生這個戰神,她驕橫的將其使喚來使喚去,實則在內心深處還留有幾分忌憚。
戰神絕對不如同他表麵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除此之外,火神西珀似乎也和愛神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這一點已經經過了很多從神的證實。據說有一次愛神和她的情人在宮殿裡共赴雲雨的時候,忽然火神到來,愛神就直直掐斷了自己的□□,揮手直接將身下的人送出了神殿。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愛神即位以來的萬年之間,從來沒有一個從神得到她長久的寵幸。而她和戰神也不過是露水情緣,真正要說到愛情,那是沒有的。
狛耳斯在每一次遇見自己喜愛的獵物時,所表現的濃鬱的占有欲和興趣,興許會有一點喜歡的,但是從未達到“愛”的程度。
偏生狛耳斯的神格又是以“愛”為中心,她的全部力量皆有神格提供,如果不能領悟愛情,她的神力即使成為主神也依然是最低微的那個。
說到底,到達了主神這個層麵,實力的高低就完全靠精神領悟了。這時候就必須批評一下作弊的死神。死神是唯一一個從死亡中直接誕生的神祇,所以天生開掛,實力最為深不可測,沒毛病。
知道自己實力在主神中不高,狛耳斯自然也是非常在意的,她原本就是從伊甸園以罪人之身爬上來的主神,對於實力的渴求也是刻到了骨子裡。這些年她頻繁的更換情人,也未免沒有想要借用這些人來領悟自己神格本源的意思,隻不過……
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隻有這一次,這一次如果可以的話……
狛耳斯想起那位金發少女。總所周知,愛神喜歡金色,連她自己的頭發也是這個顏色的,所以她手下的從神無一不是金發,隻不過這些金發都太難看了些,根本比不上愛神久遠記憶裡的那一抹。
如果說是愛情的話,狛耳斯覺得自己也許是曾經有過那麼一點點的,可惜的是那一點點愛情比不上野心來的動人,於是自然而然的就被他棄之如敝履,親手給葬送了。
不過呢,不後悔。
主神之位,高高在上,萬人之上,永享榮華。這種歌感覺隻有體會到的人才知道個中是什麼美妙滋味。
狛耳斯已經很久沒有從男性形態切換回來了。這種形態下的他麵容多情英俊,金色的神眸如同正午時分地中海上漂浮的淺淡日光,美麗的如同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神一般惑人心魄。當他注視著你的時候,似乎全世界都在為你歌唱,而你就是他深愛之人。
也許那位金發少女可以幫助他達成領悟神格的偉業。
畢竟這件事情若是達成了,能夠得到的報酬簡直就是愛神如今最想要的力量。所以即使上一次在血腥古堡世界裡被死神直接警告著踢了出去,這一次愛神還是決定鋌而走險。
死神平日裡宅的很,上一次確實是他運氣不好才剛好栽了進去,這一次狛耳斯選擇了更為穩妥的方法。他直接用了一種類似於古老東方傳說中奪舍的方法,實際上是用主神強大的精神力直接使得被神降的人陷入沉睡,而後再封印自己神識中的記憶,和原主共享記憶。這樣一來,就算是世界意識也難以察覺。
狛耳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掙紮於愛情的泥潭中,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啊,最愛的……永遠隻會是自己罷了。
費儘心思的設計自己,繞了這麼一大個圈,隻不過是為了真正的領悟神格本源罷了。
金發少女的臉此刻有一半隱匿在神廟的陰影中,這樣看過去顯得她的五官帶上了深邃的色彩。在拉美西斯二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紅唇勾起狠厲的微笑。
愛神愛神,終究逃不過自己愛情的桎梏。愛麗絲就是猜到了狛耳斯會將計就計,在她展現出對他愛答不理的模樣後反而會更加感興趣,轉而…….也許會動這個心思。
如果愛神沒有那麼執著於追求愛麗絲的話,愛麗絲自然可以到處做任務,等到時機差不多成熟的時候再想辦法回到殺戮世界東山再起,畢竟那個世界才是愛麗絲的本源和根基,隻要她能夠回去,一切皆有可能。愛麗絲同樣也有自信,她總有一天能夠用武力的方法將主神中最弱的愛神,那些來犯她國土的人給弄死。
但是,若是有更加便捷,更加能夠讓她感受到報複快感的手段的話……
那一定會非常有意思吧。
神廟的大地還在顫動,完全沒有將要停息的跡象。愛麗絲的紅唇輕啟,低聲吐露了一句什麼,下一秒她的手自然而然的從法老王的手中掙脫,如同滑溜的羊脂玉一般越來越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