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毅:“不是父親破了水金台管事受賄一案,這才……”
白誌遠又一次打斷白春毅的話,告訴他:“此案我不過是協理,又有上峰施壓,我便是費儘心力也難澄清玉宇,是燕相越過主理此案的刑部直接找到我,又將我手上所有的供詞證據直接上呈,才叫此案得以真相大白。”
白春毅頭一次聽說這事的細節,整個人都聽傻了:“那、那父親你……”
白誌遠:“如今在旁人眼中,我恐怕已是燕相的黨羽。”
白誌遠滿心不情願,可金水台因管事受賄偷工減料導致暴雨坍塌,那些死在廢墟下的冤魂,他無法視而不見。
“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誌遠萬分惆悵,白春毅乖順附和,心裡的想法卻與他父親截然不同,甚至還為自己父親能入燕相一黨而感到歡欣。
……
旬休日後沒多久便是瓊花宴。
赴宴學生可以直接請假,從書院出發前往長公主府的彆苑。
白夫人雖然給白秋姝和岑鯨都置備了新衣服,但她們倆還是選擇穿院服過去。
白秋姝穿的是男裝翻領胡服樣式的院服,岑鯨則選了最常見最不起眼的衫裙。
她們跟喬姑娘還有安馨月共乘一輛馬車,相比起她們,喬姑娘和安馨月的打扮就要精細很多,導致這一路上喬姑娘都在搗鼓岑鯨的頭發,安馨月也摘了兩塊佩飾讓岑鯨戴上,想把岑鯨弄細致些。
——白秋姝是沒法弄了,男裝細致不起來。
馬車抵達彆苑,她們一行下車後拿出請帖,交給門口候著的下人。
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喬姑娘和安馨月被下人帶去舉辦宴席的庭院,白秋姝和岑鯨則被帶去離庭院不遠的一座小樓裡頭。
那樓是一座半懸在湖麵的水榭,湖的另一邊就是熱鬨的庭院。
領路的嬤嬤說要帶她們去見長公主殿下,路上還稍微叮囑了幾句,以免她們不懂事,惹殿下不喜。
她們穿過回廊來到一扇門前,門口站立的侍女回身將門打開,入目是一麵屏風。
繞過屏風,裡頭是一間寬敞的屋子,屋子一側的推拉門全部敞開,正對著湖對麵的庭院。
一身著黛藍色華服的女子斜倚在上首,容貌豔麗,妝容繁複,一派雍容華貴之姿,比岑鯨早前在書院見到她時還要不加收斂。
岑鯨與白秋姝一起向長公主殿下行禮,被叫起後,又被叫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白秋姝有些不太適應,要命的是蕭卿顏沒理會岑鯨,反而問了她不少問題,叫她越發緊張。
蕭卿顏淡淡地看著白秋姝,心想:膽子還得練。
下完結論,蕭卿顏才終於把視線落到了岑鯨身上,但她朱唇微啟,說出的話語依舊是對白秋姝說的:“去玩兒吧。”
白秋姝如獲大赦,岑鯨也跟著白秋姝一塊站起了身。
誰知下一刻,又聽見蕭卿顏說:“岑鯨留下。”
白秋姝愣住,不安地望向岑鯨。
岑鯨抬了抬眼,無聲地對她說了句:“去吧。”
白秋姝這才腳步緩慢地離開了小屋。
蕭卿顏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竟無端端想起許多年前,岑吞舟管教岑奕時的場景。
那會兒的岑奕可真是太招人嫌了,但岑吞舟就是能管得住他,讓他往東他不會往西,哪怕再不情願也會聽話,最多就是嘴上埋怨幾句,是個隻會對外呲牙揮爪,回了窩要多乖有多乖的小狼崽。
蕭卿顏奇怪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奇怪的聯想。
岑鯨也就罷了,畢竟樣貌長得像岑吞舟,白秋姝那麼乖巧膽小,哪有半分像岑奕。
之後蕭卿顏又陸續見了幾個學生,有男有女,有一個人來的,也有兩個或三個一塊來的。
期間岑鯨就坐在一旁,蕭卿顏不同她說話,她就安安靜靜地待著,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活像個擺件。
送走最後一個學生,蕭卿顏閉目養了養神,才終於開口,對她說:“過來這邊坐。”
岑鯨起身走到蕭卿顏桌邊,剛坐下,就被蕭卿顏拉著手腕一把扯了過去。
岑鯨上身前傾,一下子就縮短了自己跟蕭卿顏的距離。
蕭卿顏鋒利的視線仔仔細細地逡巡過她臉上每一寸皮膚。
片刻後,蕭卿顏從袖中拔出一柄小刀,小刀的刀刃摩擦過刀鞘內部,發出一聲輕輕的嗡鳴。
岑鯨眼前掠過一道反光,接著臉頰一涼,蕭卿顏將刀刃貼在了她臉上。
岑鯨垂眸看了眼蕭卿顏手中的刀柄,很眼熟,眼熟到岑鯨將它作為生辰禮物送給蕭卿顏時,絕對沒想過會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