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姝一邊把安馨月等人趕走,一邊逼迫自己動腦子。
可她腦子一片空白,根本就……
“秋姝!”白春毅趕來,張口就打斷了白秋姝本就不明朗的思緒。
他方才把幾個嚇得走不動路的女學生護送去了明德樓,眼下趕回來想把白秋姝也帶回去,卻對上白秋姝空茫的雙眼。
“哥……”白秋姝鼻子一酸,慌亂道:“怎麼辦,我想不出來……”
白春毅:“什麼想不出來,你快去明德樓,我留在這裡,阿鯨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彆……”
白秋姝根本沒把白春毅的話聽完,她越過白春毅,看到了白春毅身後跟來的趙小公子。
趙小公子是真的不愛習武,不過跑了幾步,就已經是氣喘籲籲,累得直不起腰。
白秋姝看著他,想到什麼,呢喃道:“對了……弓箭!”
白春毅:“什麼?”
白秋姝拔腿就往校場旁放器材的小屋跑去。
另一邊,挾持岑鯨的瘋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一手拉著岑鯨,一手拿刀貼在岑鯨的脖子上,在護衛的包圍下,一步步往書院門口靠近。
“讓開!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就殺了她!!”
護衛們根本不確定該怎麼辦好,隻能跟著那瘋子的腳步,一點點往書院門口挪去。
“開門!不開門我現在就把她殺了!!”
“你殺了她,我們就能立刻把你拿下!”葉臨岸不知何時從明德樓趕了過來。
書院上下都知道這位嘴有多毒,看到他的瞬間都忍不住想問是誰放他過來的,哪怕是安如素過來也好過是他啊!
可葉臨岸的話也沒錯,一旦人質死了,他們將再無顧忌。
接著葉臨岸又揚聲道:“留她一條命,我們給你準備一匹馬還有盤纏,讓你離開!”
瘋子還以為自己當真能活著離開京城,他天真地點了點頭,吼著讓書院快點給他準備馬和盤纏。
葉臨岸像是突然學會了怎麼說人話,與他周旋起來:“現銀需要準備,馬也得從馬廄牽過來,在那之前你絕不可以傷她分毫!”
岑鯨被瘋子死死勒住,她聽著耳邊兩人的對話,慢慢地閉上了眼。
雖然不太合時宜,但她是真的又困了。
本來外出赴宴就消耗了她不少體力,剛剛撞人的時候她也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如今喬姑娘也好,白秋姝也罷,俱都安全無虞,她難免鬆懈下來,感到疲憊。
至於她自己的性命……逃不掉就這樣吧,這回能死在太陽下也挺好的,比上次死在夜裡強。
岑鯨越來越平靜,倒是挾持她的瘋子,因為久久等不來馬匹和盤纏,激動地在她脖子上劃開一道淺痕,威脅書院動作快點。
“馬上就來!你把刀拿開!”葉臨岸的嘶吼傳入岑鯨耳朵,驚慌中透著罕見的狠戾。
岑鯨微微睜開眼,正疑惑葉臨岸為何如此失態,忽然就聽到一聲突兀的鳥鳴。
她輕輕側頭看了眼,確定自己的身高隻到那瘋子肩膀,於是又安心地閉上了眼。
就在她閉上眼後,門房跑到葉臨岸身邊,在他耳旁說了幾句話。
葉臨岸聽完門房的話,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下令讓人把馬牽過來。
背上馱著褡褳的馬兒慢慢踱步到瘋子身邊,瘋子一手拉住韁繩,一手繼續用刀限製岑鯨的行動,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書院大門,催促道:“把門打開!!”
葉臨岸抬抬手,擋在瘋子和書院大門之間的護衛退開,書院大門隨之緩緩開啟。
聽見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瘋子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自以為得逞,卻不知在斜側方,白秋姝終於找到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借著人群遮擋拉開弓弦,陽光下閃耀著光芒的箭簇對準了他的腦袋。
白秋姝此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箭射出將帶走一個人的性命,她屏住呼吸,鬆手放箭,整個人的狀態和在瓊花宴上射樹枝沒什麼區彆——
咻地兩聲銳響後,是箭矢紮破皮肉的“嗤、嗤”聲。
瘋子被兩支箭射穿了腦袋。
其中一支箭是從剛敞開一條縫的書院大門外射進來的,箭簇從瘋子額心刺出,噴灑的鮮血和漿液濺到岑鯨一側的臉頰上,像是在岑鯨臉上綻放開一朵色澤豔麗的花。
岑鯨始終閉著眼,所以她先是聽見長刀脫手落地,砸在地上發出的鏗鏘聲響,然後才是那瘋子重重倒地的聲音。
她睜開眼,低頭看向腳邊的屍體,沒太在意那瘋子猙獰的麵孔,而是研究起了瘋子頭上的兩支箭,發現兩支箭方位不同。
一支是從斜側方來的。
她看向那個方位,就見護衛們已經往兩側退開,露出躲在他們身後放箭,此刻正因驚覺自己殺了人而傻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白秋姝。
另一支箭……身後?
岑鯨轉身,發現已經徹底敞開的書院大門外,是一字排開氣勢凜然的黑甲禁軍。
在一眾禁軍前頭,身著紫色長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弓,晦暗不明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被劃了一道淺痕的脖子,周身蘊繞著揮之不散的煞氣,硬是把黑甲禁軍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真嚇人,她想。
岑鯨沒意識到,她臉上沾血脖子帶傷,卻還能頂著一眾視線站在屍體旁平靜轉身的模樣,其實也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