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除了旬休日,遇上節日也是會放假的,節假日不上課,但會有先生留守書院,學生可自行決定是回家過節,還是留在書院自習,若留在書院,遇上不懂的可以直接去找書院先生答疑解惑。
端午節在現代的表現形式,最普遍的恐怕就是放假、吃粽子,以及爭論到底是該說“端午快樂”,還是該說“端午安康”,但在古代可就熱鬨了。
這天一大早醒來,岑鯨就收到了烏婆婆拿來的草藥包和長命線,叮囑她回家記得泡草藥澡,還幫她把長命線係手上。
長命線又名五色絲,用五彩的絲線編織而成,專門拿來給家裡小孩戴的,寓意驅邪避凶,保佑小孩長命百歲。
烏婆婆拿來的草藥包是雙份,一份給她一份給白秋姝,免得讓人起疑,可拿來的長命線卻有三條,其中有兩條屬於岑鯨。
岑鯨站在宿舍門口,一手提溜著烏婆婆給的草藥包,一手被烏婆婆抓著係長命線,無奈道:“一條就夠了。”
烏婆婆跟個小孩似的嘟囔:“我也覺得一條就夠了,偏燕大人也送了一條來,怕不是以為老婆子我連這點事都不記得,專門送來以防萬一的,要不他那條就不係了?”
岑鯨:“……係吧。”
白秋姝從屋裡收拾好出來,烏婆婆也替她把長命線給係上。
之後她們倆同烏婆婆道彆,一塊前往書院門口,去跟白春毅碰頭,三人一起回家。
到家時,門口已經掛上了五色桃印,洗澡水也都燒好了,三人一進門就被拉回屋去洗草藥澡,也就是沐蘭湯浴。
岑鯨和白秋姝共用一個淨室,淨室裡擺著兩個浴桶,一人一個,洗完出來又吃了個角黍——也就是粽子當早飯。
一通流程走完,岑鯨默默癱在椅子上回血,為中午出門聚會做準備,白秋姝則在庭院裡練射箭——她聽說玉蝶樓每年端午都有角弓競射,勝者能獲得一枚帶有標識的木牌子,憑牌子可以訂一次三樓的包間。
白秋姝想要贏得那枚牌子,帶父母上一次玉蝶樓的三樓。
臨近中午,各自有約在身的兄妹三人又是一塊出的門,出門前白夫人拿來了她給孩子們編的長命線,白秋姝二話不說就係上了,岑鯨……也係上了。
白春毅特地把岑鯨跟白秋姝送到玉蝶樓,叮囑她們注意安全,又吩咐了隨行的丫鬟護衛,讓他們護好他們的主子。
玉蝶樓地理位置絕佳,樓上能看競渡,樓下還有小規模的競射,因此人來人往,比平時還要熱鬨。
喬姑娘訂的包間在三樓,白秋姝一來,就跟玉蝶樓招待女客的姑娘打聽清楚了樓下競射的比賽規則,還讓那姑娘替自己報了名。
安馨月坐在白秋姝身旁,嘗了口玉蝶樓節日特供的菖蒲酒,感慨:“我居然一點都不意外你會去參加競射。”
喬姑娘則坐在岑鯨身邊,她瘦了許多,但精神看著還不錯,此刻正挽著岑鯨的手臂,說:“贏了我也不意外。“
眾人笑著給白秋姝加油鼓勁,白秋姝被通知下樓後,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起身走出包間,站在走廊上,看樓下的白秋姝混在一眾成年男子裡頭,拿著弓箭躍躍欲試。
白秋姝的參與引起了玉蝶樓內許多人的注意,被硬叫來的雲息也看到了她,隨口問身旁麵戴薄紗的丫鬟:“她是誰家的姑娘?”
那丫鬟名叫江袖,不僅算賬是一把好手,記憶力更是了得,全京城就沒有她叫不出名字的貴女命婦。
偏偏這次,她看著樓下一臉無畏的小姑娘,硬是認不出人,隻能叫管事把報名的名冊拿來,對照著名字看過去,才驚覺那姑娘竟然就是前些日子在明德書院射殺凶徒,如今“凶名在外”的白家三姑娘,白秋姝。
“就是她?”雲息倚著圍欄,意外那傳聞中的小姑娘居然生得這般嬌俏可愛,和旁人口中描述的“目如銅鈴,身姿魁梧,肌肉虯結”全然搭不上邊。
“她是跟長樂侯府的喬姑娘一起來的,她們訂的雅閣就在對麵,除了她,來的還有……”江袖一邊說,一邊抬頭朝對麵望去,還沒說完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裡。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麵走廊,吸氣的聲音因為太用力,染上輕顫。
雲息聽聲音不對,回頭看了眼,就看見江袖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對麵,淚水自她眼眶溢出,沾濕了她用來覆麵的薄紗,導致薄紗黏住皮膚,透出了她臉頰上的一道道疤痕。
“怎麼了這是?”雲息嚇一跳,他順著江袖的視線往對麵看去,就見那方向站著三個姑娘,但因為剛好有人路過擋了一下,他沒能看清其中一個的模樣。
就算看清了又如何,總不能是那姑娘長得太駭人,把江袖嚇哭了吧。
雲息滿心疑惑,又一次扭頭詢問江袖,想讓江袖給個答案,結果江袖被他喚回了神,第一反應不是告訴他原因,而是提起裙子就往對麵跑。
雲息怕江袖出事,趕緊跟上,還在後頭喊:“江小袖你慢點!彆摔了!”
雲息的嘴仿佛開過光,話音剛落,江袖就踩到了不知是誰遺落在地上的酒杯,重重地摔了一跤。
江袖像是不知道什麼叫疼,用手臂撐著地麵,正要爬起來,頭頂突然傳來一道淡淡的女子聲音,問她:“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