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岑晗鳶的馬車離開,白夫人又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和外甥女,以及……
“江姑娘。”
當初白家搬家,雲息帶了江袖來赴喬遷宴,白夫人見過她,也還記得她。
江袖上前同白夫人請安,見白夫人麵帶不解,似是疑惑她們三人怎麼在一塊,就順帶解釋了一番,說自己在錦繡閣查賬時偶遇來逛街的岑鯨與白秋姝,就帶她們倆到處逛了逛。
江袖用的是客氣中又帶點熱情的口吻,分寸拿捏恰到好處,白夫人聽了,隻當江袖是感念白誌遠搭救過她家公子雲息,也同她客氣了幾句。
江袖很擅長跟夫人小姐打交道,幾句話便讓白夫人喜笑顏開,對她好感倍增。
隨後江袖告辭離去,白夫人帶著白秋姝和岑鯨進府,終於有功夫問白秋姝:“你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
怎麼出去逛個街,回來連衣服都換了。
白秋姝:“吃東西的時候弄臟了裙子,江姑娘就讓人拿了身新的來給我換。”
白秋姝含糊了細節,沒有讓白夫人知道是岑鯨弄臟了她的裙子。
白夫人想起江袖方才說她們是在錦繡閣遇見的,眼皮跳了跳,想問這衣服是不是從錦繡閣拿的,又問不出口,最後隻能拿手指用力點了點白秋姝的額頭,罵一聲:“你啊。”
也不知是埋怨白秋姝吃個東西都能弄臟裙子,還是埋怨白秋姝亂收彆人的貴重東西。
白秋姝躲到岑鯨身後,岑鯨順著岔開話題,問白夫人:“方才跟舅母一塊的那位夫人是誰?怎麼看起來古裡古怪的。”
白夫人看出岑鯨是在替白秋姝解圍,不客氣道:“你就慣著她吧。”
岑鯨笑著:“舅母哪的話,我是真心好奇。”
白夫人隻得暫歇放過白秋姝,說起自己認識岑晗鳶的經過。
原來白夫人是在寺廟裡用齋飯時遇見了岑晗鳶。
白夫人往日就聽旁人同她說起過這位梧棲岑家出身的衛夫人,知道對方和自己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卻不想今日得見,岑晗鳶竟然主動和她搭話,還就自己兒子在書院騎馬,險些衝撞岑鯨一事,特地跟她道了歉。
若隻是道歉也就罷了,那岑晗鳶居然還主動提出要來白府做客。
因為對方的提議太過突然,家裡什麼都沒有準備,白夫人幾次想要婉拒,卻都被截住了話頭,無奈隻好將人帶回來。
所以方才在門外,岑晗鳶突然改口說改天再來的時候,白夫人心裡真真是鬆了一口氣。
岑鯨和白秋姝一邊同白夫人說話,一邊進了主院,後又在白夫人這待了一下午,快晚飯的時辰才回自己屋換了身衣服,去正堂和家人一塊吃晚飯。
眼看著春闈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白春毅越發刻苦用功,一家人吃過飯,他便回屋讀書去了。
白夫人知道白春毅辛苦,便去廚房給白春毅準備宵夜,還問白秋姝和岑鯨要不要。
白秋姝運動量大飯量也大,當然不會拒絕,還讓白夫人給自己多盛一些,岑鯨怕太晚吃了胃不舒服,就沒要。
晚些岑鯨回到自己院裡,想起小大夫給的藥膳食譜,記得那些藥膳都是補氣血的,就讓挽霜把食譜謄抄一份,給白夫人送去。
剛吩咐完,岑鯨又說:“算了,還是我來抄吧。”
她最近為了改變左手的字跡,練字練得越發勤快,也不差這幾張食譜。
岑鯨洗了澡,在寢衣外披件厚實的衣服,坐在榻前執筆抄寫。
抄完岑鯨讓挽霜找個盒子把食譜裝起來,明天早上送去主院。
挽霜依言去找大小合適的木盒,她剛走開,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敲岑鯨的門。
岑鯨不愛在屋裡留人,故而挽霜一走,也沒個丫鬟替她去開門,她自己也懶得動,索性揚聲喊了一嗓子:“誰啊?”
外頭微微一頓,回說:“奴婢聽風。”
燕蘭庭安排進白府的丫鬟。
岑鯨:“自己進來。”
聽風推門進屋,轉身把門合上,穿過隔開外間和裡間的屏風,見到了坐在榻上的岑鯨。
因為剛洗過頭發,岑鯨長發披散,滿頭青絲似錦緞柔順,又似鴉羽輕細,順著厚實的外衣落在她的背上,還有部分隨著她的動作輕墜在她肩頭與身前。
大約是為了寫字不傷眼睛,岑鯨坐的這塊區域點了許多盞燈,不僅照亮了榻桌上的每一張紙,也將岑鯨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
“什麼事?”岑鯨這麼問的同時,眼睛望向聽風,漆黑的眼底映著暖暖的燭光,融掉了眉眼間的冷,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聽風微微一滯,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趕緊將燕蘭庭寫的信從懷裡拿出來,遞給岑鯨。
岑鯨伸手把信拿走,聽風垂著頭,忍不住胡思亂想:總有人說岑姑娘長得像燕大人的老師,卻不知那些人發沒發現,除開這點,岑姑娘其實還是一個長相格外漂亮,極易令人心動的女子。若哪天燕大人對岑姑娘的感情發生改變,她一點都不會覺得意外。
岑鯨不知道自己眼下這幅模樣的殺傷力有多大,自顧自拆開信件,細細閱覽。
燕蘭庭在信上把他離開望安廟後進宮恐嚇皇後的事情一一記述。